“哗啦”随着石块应声落地,半人高的洞显现了出来。白兰卿举着火把,脸上还挂着破了石头墙的欣喜,瞳孔里便倒映出了一个男人的身影。
“苏……”
不待她说完,苏凌霄便一下抱住了她。
“你还活着…你还活着……”
“苏凌霄,你在抖?”
他的声音很低,抱她抱的很紧。本来白兰卿想要推开他的,但是他的声音竟然是颤抖的,难道是因为她的缘故吗?可是…他刚才分明是可以救她的,却不是生生看着她被砸在了石头下面吗?她看不透苏凌霄。
在一旁的齐阡陌在苏凌霄抱住白兰卿的那一刻的时候他的脸色就不太好看。她是他的正妻,本就是理所当然的,而他什么都不是。但是显然,他不想跟随他的理智。
“李副将活得好好的,苏将军大可放心。”齐阡陌生硬的插在了两个人中间,白兰卿不得不推开了苏凌霄。苏凌霄的眼睛依然是落在白兰卿的身上,却也没有因为白兰卿推开他而感觉尴尬。
“他怎么在这里?”
“这个说来话长。只是现在知道的是,这山洞是被人用火药从外面炸毁的。”白兰卿掏出怀里包裹火药的手绢给苏凌霄看。
“独活的花拿到了吗?”白兰卿没有问苏凌霄刚才石洞坍塌的事情。这并不是问这种事情的时候,而且,她不想问,她怕知道答案。
“他们做到了这个地步,就是想要我们死,我们在这山洞里多留一会就会多一分危机,所以当务之急就是赶紧找到出路。”白兰卿道。
苏凌霄淡淡的看了一眼齐阡陌,这才将视线收回又落在了白兰卿的身上,好像要将她整个人都看透。他将受伤的手刻意背在了身后,白兰卿没有发现。
“出口我已经找到了。对了,还有一个人,”苏凌霄顿了顿,“是李麟如。他来找你,恰好在这个山洞里,方才石洞坍塌的时候伤到了他。”
“李将军?”白兰卿惊讶,“快带我去看看。”
当白兰卿见到李麟如的时候,李麟如比刚才和苏凌霄见面的时候状况还不好。
“将军,将军。”白兰卿叫了好几声,李麟如才有了一点反应。他的眼皮微微一动,睁开了眼睛。
“兰卿…老夫,可算是见到你了。”说这话的时候,仿佛用尽了他的力气,眼一闭,他昏了过去。白兰卿立刻为他把脉,脉搏微弱。
“他的状况现在不乐观,脉搏很微弱。不排除是在洞中待的时间久了,缺少外面新鲜的空气。我们得赶紧出去找个地方,我才能更好的判断他的情况。”白兰卿伸手将李麟如的衣领掖了掖,心里一酸。
李麟如现在已经昏了过去,白兰卿也没有犹豫,转身,蹲下,将李麟如背了起来。一起身,她一愣,他的重量远比她想象中的要轻许多。李麟如以前分明是个壮汉,什么时候开始变得如此骨瘦如柴的?
“我来。”
“我来。”
苏凌霄和齐阡陌两个人异口同声,白兰卿看了他们一眼,往后退了一步,用行动拒绝了他们的好意。
她的眼睛里一片氤氲,“走吧。”
苏凌霄和齐阡陌都明白白兰卿的意思了,便不再坚持。
苏凌霄在前面带路,白兰卿背着李麟如在后面,齐阡陌走在最后面断路。洞里本就狭隘,再加上被炸毁,落下的碎石块更是让山洞里的路走起来更艰难,更何况白兰卿还背着个人。李麟如时不时的就会往下掉,眼看着就要从白兰卿的背上掉落,齐阡陌刚要伸手,就看到白兰卿立刻停了下来,小心翼翼地用双手往自己的背上向上一送李麟如。她走的艰难,却没有丝毫要求助的意思,让齐阡陌看着心里很不舒服。
沙岭国边界军营
在苏凌霄和白兰卿离开后,贺钧也没有闲着。那日伺候李梅父的小厮死的明白太及时了,定然是有蹊跷的。在李梅父中毒之后他就命人将李梅父平日里写文书的地方给围了起来。
李梅父这个人虽说能力还不错,但是个人习惯并不是太好,他的东西收拾的都不太有条理,桌子上总是乱糟糟的。也就比贼人洗劫一空后的凌乱多了几分规律。
也正是因为他在生活上不太会照顾自己,所以平日里才会有小厮和他的徒弟李义两个人照顾他。但是在他工作的地方,他却不许任何人给他收拾,一直都是他自己来的。听说以前有一次李义不知道,进来将他的东西收拾的整整齐齐,结果却被平日里从来不发脾气的李梅父狠狠的责罚跪在他的帐篷外整整半日。自打那以后,便没有下人再敢来他这里逗留了。
“还真是够乱的。”贺钧看着桌子上的几摞书,不由感叹。
桌上的书摆了三摞,仔细看,有两摞是不怎么看的。贺钧打手一摸,就摸了一把灰。在常看的一摞书里,他仔细看了看,里面要么就是一些军事的书籍,要么就是一些以前边界的记载书卷。
贺钧看着这些书卷,觉得没有什么不妥和不正常的地方。摸着摸着,他在那一摞常看的书卷里面摸到了一本手感不太一样的书。他左手扶着书摞,右手用力一抽,书就出来了。
《道德经》。贺钧将书拿在手里仔细看,这书被人翻看了很多遍了。表皮都已经因为摸得次数多了而有些微微泛光,页脚也卷了起来。他将书竖起来看,书缝都是黑色的,已然是被翻看了很多遍了。
难道…玄机就藏在这本《道德经》里面?
他刚要再仔细看的时候,突然他感到背后有一道冷光向他射来,他下意识地往旁边一侧身,一支箭便唰的一下贴着他的身子就飞了过去,一下子便钉在了书架上。
他猛地回头,透过帐篷微微掀起来的窗户远远的他看到了一个蒙面人。他将桌上的《道德经》往怀里一塞,立刻冲出帐篷去追人。然而那人的反应也快,见自己失手,便迅速逃跑了,贺钧只看到那个人的背影。
“来人啊,抓细作!”贺钧大喊。
然而他终究还是没能追上那人,那个黑衣人好像对军营周围的环境十分熟悉,一些人在后面追愣是没有人追得上他。贺钧跟着那个黑衣人跑出了军营,他跑进了小树林,几个转弯就将贺钧丢在了后面。贺钧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跑了。
“该死!”他气的捶了一拳树干,树上的叶子瞬间哗哗作响,落了一地。
等他回来的时候,那支箭还在书架上钉着。他从怀里掏出一块手帕,用手帕包裹着那箭从书架上拔了出来。
这个深度……是有人用弩射出来的。
果然…这军营中有内应。
“从今天开始,再加派人手看着这里,绝不允许有任何人进来!”贺钧大手一挥,掀开帐篷,对两旁的士兵道。
“是!”士兵领命道。
入夜
已经是深夜了,大部分的士兵们也都睡着了,军营里一片寂静。唯独贺钧的帐篷里面还点着蜡烛。他的桌子上摆着白日里射在书架上的那支箭,另一边放着那本已经被人摸得泛着光的《道德经》。
左边的箭他已经找过医官,那箭头上被人淬了毒药,是见血封喉的毒。李梅父的书房里果真是藏着什么秘密,他找的方向并没有错。但是……他望向右手边的《道德经》,这本书他仔细地看了又看,这本书除了很旧之外,同其他的《道德经》并无任何差别。
这件事情越来越扑朔迷离了,他感觉自己很接近真相,可是他又看不清到底是什么。他现在唯一可以确定的是,这军营中定然是有奸细的,而且……这人敢明目张胆的向他下手,这也就说明,王爷那边可能也不容乐观。
临走前李澜说他的法子只能对李梅父身体里的毒素抑制扩散三日,若是三日后李梅父没有服下解药,那么毒素便会以百倍的速度扩散,到时候李梅父会瞬间暴毙。王爷说他们三日之内定然会回来的,明日便是最后一日了……
他抬头,望向昏黄的烛光。那橘色的小火苗跳的让他有些心慌。
王爷,你可千万不能有事。
翌日
贺钧一大早便早早的在军营口站着了,可是他左等右等,始终都没有等到一个人。
太阳在天上打了个弯,顺着天上的一团云一滑便溜到了西边的天边。
“哒哒,哒哒”面带倦容的贺钧突然听到了一声声急促的马蹄声,他立刻站直了身子向远处望去。
来人骑了一匹骏马,到了军营前勒住了缰绳,骏马长长的嘶鸣了一声,将两个前蹄举的高高的。马上的人黑亮的乌发顺风而飞,宛如黑曜石的眼睛,轻薄的唇,棱角分明的轮廓,一身玄色铠甲着身。
虽是乘着暖烘的黄昏而来,却散发着傲视天地的孤傲冷清的王者气息。
正是苏凌霄!
“恭迎将军回营!”贺钧激动的单膝下跪,右手握拳搭在自己的前胸,在他的面前深深的低下了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