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这个时候侍卫赶到了,他们在周围翻找着。
“人呢?”
“人刚刚明明是进了这个拐角的,怎么会……”
眼看着人就要被擒住了,就等着复命了。结果到头来却不翼而飞。这到手的功劳没拿到,反而脑袋要搬家。为首的侍卫顿时有些慌,他恨恨的咬紧了牙关。
“给我找!他受了那么重的伤,绝对不可能走远!你们几个,去那边,剩下几个跟我去这边……”他指挥着其他侍卫道。
白兰卿在房梁上看着几行人离开,她这才松了一口气。这一放松下来,她感觉身体一软,堪堪就要倒下去。苏凌霄下意识扶住了她。
她回头,借着兵部牢房的油灯,她终于看清了近在咫尺的男人的脸。
是…苏凌霄!
“苏凌霄,你怎么会在这?”她惊讶的同时还没有忘记用伪声同他讲话。这是她这些年来养成的下意识地习惯,只要男装打扮,她必然会压低声线。这也是她这些年来下意识保护自己的一个手段。
“上次在军营房梁一别,没想到再见还是在房梁上。只不过本将军有一事不明,上次白将军是在别国的房梁,这怎么回到自己的地盘还是往房梁上走呢?本将军没有问白将军为什么在这,倒是白将军先问本将军了。”他讽刺的语气让白兰卿听着心里作呕,是她想上来的吗?那不是某人一把把她拉上来的吗?
“本将军没空在这里给你废话…咳咳……”或许是情绪太激动了,她一口血喷了出来。
苏凌霄手疾眼快的扶住了摇摇欲坠的白兰卿,右手迅速的在她身上点了几个穴位,又给她输了一部分自己的气。白兰卿的脸色这才好了些,不再惨白的吓人。
“这毒霸道,可见想要你命的人有多毒辣。”苏凌霄道。他不是个爱管闲事的人,本来只是抱着作壁上观的心情,在看到她被逼到死角准备向自己的几处大穴点去的时候心里着实惊了一下。看清了来人的脸,出于好奇,他救了白兰卿。
白无殇被逼到这里的时候身形不稳,他深知是中毒了,没想到她会要用点自己大穴的方式来同他们拼死一搏。那几处大穴点下去,的确可以暂时激发人的全部潜能,但是相对的,这也是搏命的一点,少说也要伤及元气大半。
他刚刚观察了白无殇中的毒,他刚刚要不是及时制止了他,他那几指头点下去无疑是点死穴。
“……”白兰卿沉默,没有说话。她能感受到身体里的毒素有暂时的缓解。说来也真是讽刺,自己拼死上战场所保护的人对她刀剑相向,反而是一直同她作对的敌人救了她。
“苏凌霄,帮我一个忙吧。”
白兰卿的头发凌乱的被汗珠黏在额前,她的语气里有些隐忍和无奈,第一次没有嚣张跋扈的对他自称将军,他微愣。
“本将军为何要帮一个敌人?”他却毫无放下架子的态度。
白兰卿见他一脸无所谓的样子,恨不得大耳刮子上去呼他。但是她还是忍了下来,她今晚被设下陷阱绝对是处心积虑的,所以宫里根本也不安全。海棠还在殿里,此刻她逃跑了一旦抓不住人他们必会里应外合……
可是现在单凭她这个样子是很难出去的。
咬了咬牙,她重新开口。
“凭我能帮你…拿到你想要的东西。”
苏凌霄听了她的话挑了挑眉,“此话怎讲?”
白兰卿深吸了一口气,开口:“西丘一战我国投降,皇上亲笔,御马飞驰昭告天下甘愿俯身沙岭,以求伽蓝国的不灭。故此还特意向沙岭国君主献上军事重要消息,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一定是包含了伽蓝国所有兵力的信息在里面了吧。此次沙岭国议和,明明可以派议和的使臣,却偏偏派了苏将军这样的主将大人物。不过是早已经敲定了臣服于本国的小国家罢了,根本无需用苏将军这样的主将出面。若说其中没有别的事情,岂不是让人觉得大材小用?”
苏凌霄觉得有意思,让他继续说下去。
“能让苏将军作为这次议和的使者,并且还能让苏将军夜访兵部的原因只有一个。那就是沙岭国对于伽蓝国投诚的诚意表示怀疑。”
此话一出,苏凌霄便盯着白兰卿的眼睛,她的眼里宛若藏着点点繁星的天空,明明置身黑暗,却还是如此骄傲的不可一世。竟然不怕他,而且似乎还有些小聪明,只是身在这伽蓝国,但是可惜了。白兰卿倒也不怵他,丝毫不避开他的目光。
“本将军要的,恐怕你白无殇给不起吧。”良久,他看着白兰卿泛白的嘴唇道。
“本将军,要你们伽蓝国的虎符。”
白兰卿一听微怔,但很快便恢复了平静。
“你一点也不惊讶?”苏凌霄反问。
“我的手里的确有虎符,但我只有一半。”白兰卿顿了顿。本以为苏凌霄要的是兵力等信息,不过他要虎符她也并不惊讶。虎符一分为二,坐拥了虎符,便是坐拥了伽蓝国的兵力,这才是真正的将整个伽蓝国捏在手里。
“你愿给本将军?”苏凌霄不解。与白无殇交手多次,他深知这是一个什么样的人,战场上杀伐果断,为了自己的国家绝对能做到抛头颅洒热血也在所不辞的人。真的会愿意把虎符给他?
“呵,今日的场景将军也见了,卸磨杀驴前难道不许垂死挣扎吗?若你信得过我,明日午时我便可助苏将军如愿以偿。”她惨淡一笑。昔日战场上她想要保护的人五一不都是直接或者间接死在了她的好父皇的手里,如今的她只求保住她想要保护的人。她现在的能力,就算是今日出去了,也难保今夜的虎符她还能护住,不如趁此机会将虎符放在苏凌宵这里。毕竟,最危险的地方便是最安全的地方。
突然一阵剧痛席卷了白兰卿的胸口,她皱眉捂住胸口。苏凌霄眼疾手快地在她之前封锁了她的穴道,白兰卿顺着惯力向后仰去。
苏凌霄不紧不慢的接住了她,在她失去意识之前,浅笑将怀里的一颗黑色的药丸塞进了她的嘴里。
只听他在她耳畔道了一句,“怕是白将军早就惦记上了本将军怀里不可多得的解药,那么,还请白将军记得今日的约定。”
薄荷的香草味再一次充斥了她的鼻腔,他细长的眼睛满满笑意。
离身为是男子的她这么近…怕不是有特殊癖好吧
还是个…流…流氓……
白兰卿只觉得自己整个身子都有些软飘飘的,被塞了那个小黑药丸之后倒是真的感觉到了胸口不那么痛苦了,一阵舒缓也贯穿了整个身体,除了没怎么有力气。
苏凌霄见白兰卿意识逐渐清明,便要转身离去,却被白兰卿叫住了。
“苏将军我还没说想要苏将军代劳的事情。”
苏凌霄听了她的话并未折回来,回头轻笑。
“若不是那价值连城的药丸,白将军何来的命能同本将军说话?本将军同你达成的是一件事情,并未说要帮你两件。”
此话一出,白兰卿明白他并未有帮自己的心了。也是,一个敌国的将军,她本来就不应该抱有什么太大的期望。
苏凌霄饶有兴趣地看着白兰卿,期待她能说出什么话来恳求自己帮她。然而出乎他意料的是,白兰卿在听了他的话之后只是向他艰难的鞠了一躬,然后转身离开了。
就……这样?居然没有求他?苏凌霄的心里莫名火大。
“喂,药劲还没有过去,你现在武功暂失半炷香,与常人无异。如果你求本将军的话……”他话还没有说完,便被白兰卿打断了话。
“不必了。将军做的已经足够了,万事靠自己。”她回头,冷冷的眼神让他心里一怔,“这一点,白无殇深知。”
透过她的眼睛,他仿佛看到了曾经欲火站起来的他自己。
“随你。”他扔下两个字便转身离开了。
白兰卿也没有犹豫,冲相反的方向离开了。她一路走的是密道和小路,但是她还是不可避免的会和路上巡视和查找她的侍卫碰面。苏凌霄说的没错,她能感觉到现在的她真气全无,现在的她除了与常人无异,甚至她现在力气也因为药物的原因比不若常人。
胳膊上被匕首刺伤的血已经开始凝固了,她在路上遇见了一个侍从,凭借这些年作战的经验虽然吃力,但她还是解决了。又遇见了两个…她赶在他们发出声音之前解决了他们,但是她并没有讨到什么好处,脸上挂彩了,分不清是她的血还是别人的血。
“是白无殇,快去禀告头!”终于还是被发现了,来了三个侍卫,她没能拦下哪个通风报信的。那两人见她受伤挂彩,也更加放肆的冲她扑来。丞相悬赏,只要不死,抓住就行。现在机会就在眼前,谁不谈恋那白花花的三千两纹银啊!
“上啊!”他们大喊一声,挥舞着大刀就冲向了白兰卿。
白兰卿眼神冷冽,她绝不是坐以待毙之辈!
她下腰躲过了挥舞过来的大刀,用没有受伤的左臂推开了为首的那个人,转身踢出去了后一个人。然而终究还是气力有限,她没能躲过越来越多的人的围攻,右臂的伤也重新被挣开了,鲜血又流了出来。
有个眼尖的侍卫见了大喊,“攻击他的右臂!”
此话一出,所有人的目光也都关注在了她的胳膊上。她躲得过第一个第二个冲着她胳膊来的人,但还是寡不敌众,终究占了下风。她没注意便扎扎实实地挨了一棍子在受伤的右臂上。痛的她一下子几欲昏厥,那一棍子巧劲打在了她的骨头上,如果她没有估计错怕是骨肉分离了。
见她痛的晃神,一刀便向她的肩膀砍来。她堪堪才躲过一刀,脸上已然划了一道,白兰卿向上抬头的时候正看到了房梁上的苏凌霄。呵,是来看她笑话的吗?那怕是错了!
她阴恻恻的扭头盯着那些恨不得把她分成五块来邀功的人,轻蔑的笑了。
站在房梁上的苏凌霄看着白兰卿冲那些人挑衅的勾了勾左手,他皱起了眉头。真是个疯子!他的心里莫名不爽,明明求他一句的事情,只要他服个软,他就会帮他的。
然而白兰卿偏不!
她将左臂的衣服撕下,将受伤的右臂紧紧的包扎住,暂时止住了血。她从怀里掏出了一颗药,那是她根据母亲留下来的药书做出来备用的。苏凌霄也注意到了她的这个状态,她视死如归的眼神……让他心里莫名一跳。他叹了一口气,妥协了。
就这一次,他只是为了拿到虎符而已。
白兰卿刚要吃下药丸,突然就被飞来的石子打掉了。冲上来的侍卫并未察觉到这一个细节,只感觉到忽然一阵风,突然一个黑影下来。冲在最前面的人只觉一阵天旋地转,便眼一黑晕了过去。
“抱紧我。”苏凌霄用命令的口吻说道。
“你……”
“真不知道白将军这么墨迹是怎么当上将军的。”他向身后放了一个烟雾弹,在一片咳嗽声和大骂声一把搂住了白兰卿的腰,一点地就飞了起来。
直到彻底出了兵部,苏凌霄这才把她放下来。然而也并不是好声好气的放下,反而是带了一些恶作剧的故意把她一丢,白兰卿差点就没站稳。
白兰卿瞪了他一眼,便要转身离开。
“怎么,本将军救了你,一声谢谢都没有?”
“我并未求你,只当是梁上君子的看戏钱吧。”白兰卿将他怼了回去,让苏凌霄心里有些窝火,还未等他说什么,白兰卿便对着空巷口吹了一声口哨,转眼巷口就跑来了一匹黑马。苏凌霄认得,那是白无殇的坐骑,白兰卿费力的翻身上马策马而去,徒留下苏凌霄在风中凌乱。
在皇宫里的婉妃在宫里踱步,父亲嘱托她今晚一定要盯紧了毓秀宫的动静,万不得让白兰卿出那个毓秀宫。她派人一直盯着毓秀宫,时时的回报总是一个答复,她总觉得哪里不太对劲。
“玲珑,毓秀宫那边怎么样,白兰卿在干什么?”
“回娘娘,奴婢刚刚从毓秀宫回来,三公主在练字。”
“练字?练了两个时辰?”婉妃问道。
“是的娘娘,侍卫们说三公主从未离开过房间,奴婢也在外面看过了,的确三公主一直都是保持着练字的姿势。”
婉妃来回走了几步,察觉出有些不对劲。
“都是在外面看的,没有进去?”
“对,海棠说三公主偶感风寒,不让我们进去。”
“偶感风寒?”婉妃仔细咂摸着这句话,心下觉得不好。
“蠢货!叫你们仔细盯紧了她,谁让你们在外面看的!”她一生气,玲珑赶紧跪下来吓得求饶。
“还不赶紧跟本宫去毓秀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