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凌霄并没有想要通过这一次就将贼寇一网打尽,他先是带了一万人,去五鸠山看看。但是他所选取的都是精英,就是为了更好的探出五鸠山的虚实。
一万人,虽然不多,但是排列好队伍依然是声势浩大。马吠声,盔甲叮叮当当的响声…所有人都在等待着,等苏凌霄的一声令下。
而苏凌霄,则是看向了白兰卿的帐篷。
今天是李麟如去世的第三天,是他们之前商定好一同去探究五鸠山虚实的日子,但是从李麟如死后到现在他们两个人一句话都没有说。白兰卿平静到反常,没有一滴眼泪,也没有说过一句话。
太阳已经开始逐渐上升了,等待的士兵中们也有人开始窃窃私语了。苏凌霄知道,如果再等下去,士兵们不仅仅会对白兰卿心生不满,时机也怕是要耽搁了。
“掉头吧。”他再望了一眼帐篷,最终还是决定将她和贺钧一并留下来。
“这就打算把我留在军营里了?”苏凌霄没有想到,他一回头,竟然正对上白兰卿的目光。
她身着战甲,胯下一匹白马炯炯有神,额上一顶红缨,同白兰卿手中的红枪照应着,巾帼英雄不过如此!
苏凌霄只是看了一眼白兰卿,便眼前一亮,她已然同之前截然不同!
白兰卿的面容一改那几日的憔悴,容光焕发,她的眼睛里有光,让人看了无不觉得精神十足。所同行的士兵们见了,也无不都被她的眼里的光所感染。兵马未行,人心便已被她眼里的光点燃。
“你终于来了。”苏凌霄想要说什么,但是最后到嘴边的,却只有这短短的一句。
“是,我来了。”白兰卿轻车熟路的驭马行至他的身边,苏凌霄只觉得一股好闻的薄荷香,她便同他站在了一起。
白兰卿在这三天里,想了很多,也的确颓废过。但她却从来没有想过放弃。已经走到了这一步,她早就已经没有退路了。她想要活下去,想要带着李麟如对她的期许,活下去。
“今天出发,没有一匹合适的马怎么上路,所以我一大早就去了马棚,好不容易才挑出了它。没有提前和你说一声,我可以骑它吗?”白兰卿拍了拍马头,马发出了欢愉的嘶鸣声。
“你的眼光不错,它确实是这批马里面最好的,原本就是本王选来要给你的。”苏凌霄道。
白兰卿一怔,将话题扯开了。
“战马到位,枪也被我磨好了,这场战,一定是胜仗。”
没等苏凌霄说什么,白兰卿便回头,面向众将士。
“将士们,今日是个万里无云的好日子,拿起你们手中的武器,去打一场胜仗吧!”
“好!”
将士们的声音响彻云霄。
队伍浩浩荡荡的开始了他们的征途,苏凌霄和白兰卿骑马并行在最前面,好不壮观!
留在军营的人们目视着队伍渐行渐远,有的人眼里是羡慕,羡慕被选上的人去打探军情,说不定运气好就能立下军功飞黄腾达;有的新兵的眼里是敬仰,这军队里的每个人都是精英,他们也想早日同这些人一起并肩作战。是的,他们的目标便是队伍前行中最前面的将军,站的越往前便越是受将军的器重。
在军营里,最至高无上的荣耀,便是和将军并肩作战。
他们都在渴望着,有朝一日可以同苏凌霄并肩作战。
人人都在看苏凌霄,唯独有一个人的目光,自始至终都在看着白兰卿。
是吴勋。他看向白兰卿的眼睛里充满着复杂的神色。有担忧,有无奈,亦有悲伤……
他知道白兰卿和李麟如的关系,更加知道李麟如的离世对白兰卿更是一种怎样的创伤。白兰卿颓废的那三天里,去白兰卿的帐篷里关心过、吵过、闹过,却换不来白兰卿一个字的回应。他换不来她的一点反应,唤不醒她眼里的丝毫光亮。但是他又怕,便用自己笨拙的方式一夜一夜的守在她的帐篷前,怕她会想不开。
如今她好好的站在了苏凌霄的眼前,骑着战马,眼里重新燃起了光。苏凌霄就在她的身侧。是的,她身边的那个人,同她并肩作战的那个人,不是他。
人人都渴望同苏凌霄并肩作战,人人都羡慕白兰卿。但是唯独他,羡慕苏凌霄,可以同白兰卿并肩作战。
他在白兰卿的帐篷外守了三天三夜,换不来白兰卿的一个并肩。
吴勋握紧了拳头,手里渐渐渗出了血。手上的血混染过他手上的茧子,他在心里痛恨的骂了自己的无能。他不想,再这般无能下去了。
他也想,在白兰卿身边可以并肩作战的那个人,是他吴勋!
同他一样眼神复杂的还有另一个人……这个人便是王医官。
他站在帐篷后面悄悄地看着远行的苏凌霄,眼睛里闪过了一丝恶毒和杀意。
五鸠山的消息是他故意放出去的假消息,那座山地形崎岖不平,且环境条件也十分恶劣,有毒的蛇虫鼠蚁遍地都是,不仅湿冷的环境不适合人的生存,这些毒物更是咬上一口,人就是一脚踏上了黄泉路。那里……根本达不到人生存的条件。
他还没有和魏信霖联系上,也不敢在苏凌霄警惕的时候顶风将消息传出去,所以他便想了一个这样的法子。
苏凌霄不是想要除贼寇,想要找到贼窝吗?那他就给他造一个贼窝。能让他再也不能回来最好,若是他侥幸回来了,那他也要他半条命和搭上整个军队!
想到这里,王医官露出了阴险的笑容。
于此同时 沙岭国
苏遥臣刚接到眼线的回禀,他说魏信霖下朝后回了丞相府的书房,便再也没有出来。
又是在书房里,魏信霖似乎从来没有出过书房。
原本苏遥臣都打算好了在苏凌霄走后魏信霖会有下一步的手段,但是魏信霖却和往常一样,甚至…比以前更加安分。
苏遥臣的好几个眼线回来回禀的内容都是一样的,魏信霖就在书房里,哪里都没有去,除了他的贴身侍从青衫,他谁也没有见过。青衫他也派人监视过了,但是所接到的回应也不过是接送魏信霖上下朝的事情。再就是有时候会去街上采办府上用的东西,与其说他是魏信霖的贴身侍卫,不如说是管家更加合适。
魏信霖信不过任何人,唯独信得过青衫,所以一切都是交给他来做的。但是从这些里面,眼线却都没有盯出来有什么不对的地方。
魏信霖到底想要干什么?
苏遥臣不知道,但是他心里总觉得有些不对劲。他倒是希望魏信霖的动作都是光明正大的,反而他对于魏信霖这样不动声色的行为更加忌惮,但是他也没有办法做什么,只能让那些眼线再密切的关注着他的一举一动。
“继续盯着他的一举一动,只要有一点风吹草动就来禀告。”苏遥臣命令道,“还有,他的贴身侍从青衫,也要派人给我盯紧了,看看他平日里到底会去哪些地方。”他顿了顿,“需要必要的线索的时候,就去找九楼的老板。”
“是!”手下听命,退了下去。
他全然不知道,他从一开始监视的方向就找错了。而魏信霖的手,也早已经伸向了皇宫里。
青衫表面上是去街市上采办东西,但是更多的时候却是去和线人聚头和交易的。
最初为了让副将的位置变成自己的囊中之物而被退下来的苏护,被魏信霖看似退一步的行为让到了宫里做禁卫军的首领。苏护表面上忠心耿耿,但实际上他真正侍奉的人却是魏信霖。
趁着苏凌霄不在沙岭国的这一段时间里,苏护早已经偷偷的循序渐进将宫里各个宫门守卫的禁卫军都悄悄地换成了自己人。
魏信霖的内应已经打好了,他现在所欠缺的便是一阵东风了。
从西北边界席卷而来的一股铁血飓风,将整个落安城刮个翻云覆雨。
丞相府 书房
魏信霖接过青衫送来的苏护的汇报,看完之后便烧了。
“大人,您今日似乎有些心情不佳,是苏大人那边出了什么事情吗?”青衫有些担忧的问道。今日来送信的那个人看着也并没有和他说宫里有什么变故,难道是都在信里了?
“苏护说各个重要宫门的人都已经被他换成我们的人了。”魏信霖道。
“这不是好事吗?那大人何故愁眉不展?”青衫疑惑。
魏信霖没有说话,只是站了起来,走到了窗户边。
或许是曾经受人瞧不起的缘故,在魏信霖的权力如日中天的时候他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扩张自己的府邸。
他的府邸大气磅礴,建造工艺十分奢华,用人用料都是用的最好的,所用的所有造价加起来抵得上落安城中原来最豪华的府邸十倍。虽然用的全部都是奢华的,设计却又十分低调简约,是将所有的奢华都揉碎混合在了细节的极致里面了。
他采用的窗户是比传统的都要大,垂直的设计让他一眼便能望向远方广阔的地方。光线采集的也是恰到好处,不管是朝阳还是落日,都在他打开窗户的那一瞬间都入了他的眼。
“青衫,当初我建这府邸的时候,我同你说的话,你还记得吗?”
青衫一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