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凌霄看着隔着一层面纱异常认真的白兰卿,突然很想逗一逗她。
“本将军与你母妃的事情,凭什么要告诉你呢?”
白兰卿被他这话说的噎住了。她刚才看木盒打开了实在是太激动了,竟然忘了他苏凌霄是什么样的人了。无利不图,更何况她还在街上当众利用他引开注意力,这种梁子他怎么可能轻易解开。
“那苏将军想要什么?尽管开口便是了。”她劝解了自己一番,将语气尽量放的平缓下来。
“那这可要好好算一算想一想了。”苏凌霄觉得有趣,兀自坐下来,一脸认真相。
“毕竟,本将军可是被某公主在大庭广众下算计过一番的。”
白兰卿咬牙,压下了心头的怒火。
“将军,以前都是小女子做的不对。您大人有大量,可否放小女子一马?这件事情对我来说,真的很重要。”
苏凌霄看着眼前这个戴面纱的女人,思绪一下子竟然拉回了在兵部房梁之上的时候,白无殇眼神坚定的恳求他帮助他的模样。明明眼前这个人是个女人,明明是戴着面纱,他甚至都不知道这面纱下是什么模样,怎么会突然想起来白无殇?
“麻烦死了,”他嘟囔了一句,“本将军可没空掺和你们伽蓝国这些乱七八糟的后宫东西。”
“本将军从来不认识伽蓝国的人,跟不屑于和白武庸后宫的女人有什么关系。”
“可是,你怎么会解开的这个锁?”白兰卿追问道。
“本将军说了,同你们伽蓝国里面的人没有关系,你的母妃本将军更是听都没有听过、见都没有见过,不管你信不信……”他还没有说完,就被白兰卿打断了。
“我相信你。”
苏凌霄一愣,一个人说的是否是谎话,在他眼里十分好辩认。但是这个三公主白兰卿是怎么回事?言辞恳切,一点都没有犹豫的就说她相信他?对于一个敌国的将军,她说她相信他?苏凌霄仔细辨别这其中说谎的程度,竟然没有一丝察觉她说的是有撒谎的迹象,真是怪了。他们只不过是第二次见面,她何来对他如此高的信任才说出这样的话,如果不是极高的信任,那么便是此人说谎的能力极度高超,让他也察觉不出半分。
然而白兰卿却并没有察觉到苏凌霄此刻的内心波澜。她只是一五一十的说出了自己所想的。她同苏凌霄在战场上斗智斗勇也这么多时日了,他是什么样子的人,知己知彼的白兰卿可以说绝对相信自己的判断。
他是做事敢做敢当的人,绝不是那种卑鄙小人。
“所以你能告诉我这个锁你是怎么解开的吗?明明那些能工巧匠都说这个锁是解不开的……”白兰卿问道。
“这个锁你问的是伽蓝国的师傅,必然是解不开的。因为这个锁本来就是沙岭国独有的。”苏凌霄解释道。
“沙岭国独有的?”白兰卿重复了一遍,又摇了摇头,“不可能,这锁我也找过民间的师傅。那些师傅也是走南闯北周游列国的,不乏有沙岭国来的师傅。如果这锁是沙岭国独有的,那么也不该没有一个人见过。”
“本将军说这锁是独有的便是沙岭国人人都能见到的锁吗?”
“那这锁是?”白兰卿听出了苏凌霄的言下之意,此时此刻这锁的不一般和母妃身世的不一般已经在她心里完全画上了等号。这结果越是接近,她的心跳的就越快。
她将盒子紧紧的抱在怀里,她能清晰的感觉到木头轮廓咯着她的手,半遮掩的盒子,她不敢去看里面到底有什么。
“这锁是沙岭国皇室一族独有的密钥。每个为皇室提供物品的所要用到的钥匙都要由皇室锁匠亲自制锁,所供物品不同,锁的形状各异。换句话说,与其说这是锁,不如说是个微型的机关,靠钥匙是打不开的。而且这种锁一旦铸成,锁和里面的东西就是融为一体的,若是锁坏了,那么里面的东西也就不复存在了。这也更加保证了里面东西的保密性。每个锁都代表了为皇室提供某一物品的特殊,可以说,得见一锁,就是得见里面是什么东西。”苏凌霄如实回道。
“而这个锁,是为皇上提供药品所用的锁。”
“药品……”白兰卿重复道。
“我还有一个问题,”白兰卿道,“这个锁都有谁知道解法?”
“除了皇室、制作者便是提供御用之物的人知道了。”
白兰卿细细的想着苏凌霄说的这番话中的人的身份,一一和母妃身上联系,可是却什么都想不出来。她倒是完全忽略了为何苏凌霄会知道如何解开这个锁。明明他既不是提供御用之物的人,也不是制作者。若是她深挖下去,或许后来就是另一个模样了。
“你问了本将军那么多,本将军的情报向来都不是免费的。本将军也有问题要问你。”苏凌霄道。
“你想问什么,我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白兰卿道。
苏凌霄不语,突然伸手做了一个要去揭开白兰卿面纱的举动,白兰卿下意识往后躲了几步。
“你要干什么?”她警惕的问道。
“这宫里来来往往这么多人,也没见如你一样成天带着面纱的。你为什么要整日带着这面纱?”
“本公主生的不好看,本来回宫就已经实属不易,再因为相貌原因惹火了父皇,那就太不值当了,故此用面纱遮面。”白兰卿随口找了个理由,骗道。
苏凌霄没有说什么,也没有再去揭白兰卿的面纱,只是看着她。
看了良久苏凌霄才作罢,缓缓开口。
“众所周知,上战场的胜利将军白无殇是国姓,在大战之后便回了皇都。在议和上也是惊鸿一现便没了身影,好像人间蒸发一样,再无踪迹。而且就算是九品芝麻官,也会有自己的府邸,而这大将军的府邸却是个破茅草屋,里面破败不堪。本将军去看过了,里面根本空无一人。”他顿了顿,特意观察白兰卿的反应,继续说:“好巧不巧的是,离宫多年的三公主却突然回了皇宫。白无殇的白和白武庸的白都是同一个,国姓啊。”
“所以,本将军想要知道的是,伽蓝国的三公主白兰卿和胜利将军白无殇到底是什么关系。”
“你这面纱下到底真的是因为你所说的面容丑陋怕吓着人,还是说…另有玄机?”
白兰卿没有想到苏凌霄竟然会问她这个问题。如果是以前,白兰卿白无殇是不是一个人对于苏凌霄来说,意义不大,她要说也就说了,还怕他不成。但是现在不行了,现在和亲的事情一出来,苏凌霄是沙岭国的大将。一旦他知道了白无殇和白兰卿是一个人,那不就代表整个沙岭国都知道了么?不行不行,她得想个办法糊弄过去。
有了!她突然想到,女人最好的武器,不就是一哭二闹三上吊的那一套嘛……想来就做。
白兰卿先是扯出了她的水袖,然后酝酿好感情,一耸鼻子,刚做出要哭的姿态来,却不想被苏凌霄一句话给怼了回去。
“可别说你是怕自己丑哭皇上被赶出去。”
白兰卿嘴角一僵,他怎么知道自己要说什么。
“刚刚三公主在院子里对那二公主的所作所为本将军可是都看在眼里了,当真是巾帼不让须眉啊。”他笑眯眯的看着白兰卿说,白兰卿恨不得把他这虚伪的脸给撕下来。
“好吧,那我认了。”白兰卿也明白了,苏凌霄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已经是起了疑心。就算她今天糊弄过去,他这个人也会有一百种一千种的方式等她,要给她抓现行。与其到时候变成自己不可控的局面,不如……铤而走险,告诉他一个半真半假的真相!
白兰卿一把揭开了自己的面纱。
苏凌霄的瞳孔微微放大,那面纱下的脸…同白无殇的脸一模一样。但又好像有什么不同……比如,眼前这个人无论是声音还是身形一看便是个女人。凹凸有致,妆容精致,甚至打扮起来比寻常女子都要俏丽几分。在她身上半分男人的影子都看不到。
“其实,白无殇是我的哥哥。当初母妃同时生下了我和哥哥,哥哥身体孱弱又在年幼的时候多次遭人毒害,于是母妃干脆给哥哥造了一个假死的现象将哥哥送出了宫,找了一户人家抚养。后来我被赶出宫,便和哥哥在宫外重逢了。哥哥和我长的一模一样。婉妃在后宫当道,我们怕婉妃知道哥哥的存在后会加害哥哥,于是一直瞒着父皇。后来哥哥在李将军的指引下,当上了常胜将军,而哥哥的光环也吸引了丞相和婉妃的注意……”
“城中的将军府是个幌子,就是为了让婉妃放松警惕。可是……”白兰卿说到这里,突然抽泣起来。
“可是我们万万没有想到,还是中了丞相的计。他知道了我们的关系,将我从宫外的家里抓住来以公主寻回的名义送进皇宫,就是为了让哥哥只身前来送出兵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