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什么妖怪？”
谢月棠回过神，质问伯音。
她的声音，把伯音从遥远记忆里，拉扯了回来。
伯音笑着回。
“一棵树精。”
“什么树？”
“你现在还无法知道。”
谢月棠深吸一口气，推测道。
“所以圣武皇为了给我第二次生命，放血割肉，又让树精妖怪给我养身体。
等到时候了，妖怪死去，我穿越而来，接受身体。
你再出现，把我的灵魂和身体融合在一起，让我能永远活在这里。
是吗？”
在这个时候，连伯音都不得不感慨，谢月棠的聪明。
“是的。”他如此回答。
事情就是这么简单，只是时间跨越度有了千年，过程很艰难离谱，但好在，结局是成功了。
谢月棠眼眶浮现泪花，眼白布满红血丝。
她又一次问。
“圣武皇爱我，是吗？”
这是谢月棠第一次向外求证。
此前，她都是在梦境中，听那太监说，圣武皇对她有多用情至深。
但那时，她早已爱上沈南远，虽有感动，但不会有心动。
甚至，只剩下无力回报的疲惫和恐慌。
而眼前的伯音，是曾经所有事情的见证者，也是旁观者里，看得最清楚的。
“是的，陛下爱您。
全大陆的人，都知道，陛下有多爱您。”
伯音毫不犹豫地说道。
回想曾经，征服了整个大陆的帝皇，竟然娶了阴亲，这一则消息，对于天下人是何等的震撼。
他们从一开始的不理解、反对，再到后面的感动、沉默、惋惜。
最后，只剩下了对皇后娘娘的祈福。
“为什么？”
谢月棠不理解。
细数起来，她和小可怜也不过是两次交集而已。
第一次，于纪国冷宫里与他认识，并且违约食言。
第二次，她亲手放走他，让他远走高飞，回到故乡。
在谢月棠看来，这两次经历，绝不足以让小可怜成为了圣武皇后，还对她如此用情至深。
她甚至都无法理解，小可怜为什么会爱上她。
“是啊，为什么呢？”
伯音没有回答，反而是把问题抛了回来。
空气一片沉默，安静地可怕。
许久，伯音自嘲地笑。
“这世间的情爱本就不讲道理，哪有那么多为什么。
我知道的，也不过是，圣武皇确实爱您，这一个结果而已。”
谢月棠抿着唇，胸腔里各种情绪泛滥，五味杂陈。
“我不爱他。”
目前为止，她对圣武皇还只是心存愧疚。
并且得知了，自己穿越是圣武皇一手促成后，而感到恩情太重，重到让她深感压力，有些无力回报。
“我当然知道您不爱陛下，你现在爱的是沈南远是吧？”
但这在伯音看来，两者并没有什么区别。
伯音话语里随时调换的敬称，让谢月棠听得有些紊乱。
她确实是爱着沈南远的，有且只爱他。
向来喜欢快刀斩乱麻的镇国将军，对于圣武皇这个人，却是束手无策的。
谢月棠从挎包里拿出了传国玉玺，她还没问，伯音就十分笃定地说道。
“看来您是去过了墓地，怎么，看见陛下留给您的宝物了吗？”
“宝物是指这个吗？他为什么要把玉玺放在我棺椁里？”
“玉玺是有一定的国运在，放在您的棺椁里，能赠加气运。
还能镇压您的戾气，毕竟死在您的挑龙刺下的亡魂，可不在少数。
即便他们罪有应得，但他们的祟气还是很难消除的。”
伯音先是解答了问题，紧接着又说。
“宝物当然值得不是这个，对于陛下而言，一块传国玉玺，称不上宝物。
真正的宝物，是在隔壁密室，您看过那些博古架了吗？”
如果玉玺没有特殊作用，根本都不会和谢月棠的衣冠冢下葬。
博古架……
谢月棠一瞬间就想起了，那满是幼稚玩物的房间。
从树枝，再到草编蚂蚱，以及童年的小匕首。
那些毫不值钱的东西，都是圣武皇的宝物吗？
谢月棠眼眸震颤，心脏砰砰跳动。
越是了解圣武皇这个人，谢月棠越是觉得，他的爱意太浓厚，让她无法招架，只想逃避。
握在手上的传国玉玺仿佛也在一瞬间变得烫手，谢月棠赶忙把玉玺给了伯音。
“我无法接受，这个给你。”
伯音没接，反而老实说道。
“你现在需要它的气运，即便不喜欢，你也得留着。”
上次，谢月棠的龙气经过天谴意外溃散，纵使神魂和身体融合了，但还是很脆弱。
谢月棠想了想，还是把它摆在了房间里，没再放进小挎包。
她继续问。
“我在墓铭志里看到了，圣武皇给我爹平反还追封了，你知道始末吗？
当年，他到底是怎么平反的？陷害我爹的叛徒，找到了没有？”
聊起老镇国将军，伯音一下子就想到了伯台。
他闭上了眼眸，掩盖去眼眶里混沌被黑色祟气侵染的样子。
伯音沉默了许久，正想张口，把伯台杀了老镇国将军的事情全盘托出。
一张嘴，这才发现，他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所有和伯台有关的事情，都说不出来！
被下禁言咒术了！
那小子！
伯音脸上瞬间变得难看，没想到伯台竟然在打斗中，还能顺手给他下咒术。
对于伯台能力的猜测又要更上一层楼，这使得伯音感到极为棘手。
谢月棠看见他脸色变了，蹭地起身，双手死死抓住伯音的手臂，抓住这个唯一的知情者。
“你找到的对不对？告诉我！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
她可以死得不明不白，但她爹到底为何而死，她一定要弄清楚！
谁知，伯音再开口时的答案，却让她大失所望。
“我不知道。”
“你怎么会不知道呢？这个世界，只有你还记得以前的事情了！”
显然谢月棠不相信，一个劲要对着这个问题，打破砂锅问到底。
伯音再次给她泼了一头冷水。
“圣武皇到底是怎么给国丈平反的，我确实不知情。
因为我是在你死后，才从极北之地南下，抵达了京都，成为了陛下的人。
等我去的时候，所有一切都已经盖棺定论了。
我只知道一个结果，不知道所以然。
我没有那么大的能力，陛下也不会给我去触碰这些的机会。”
看似他伯音能呼风唤雨，能力大得很。
但他本质上肉体不强，根本打不过圣武皇，所有和谢月棠有关的东西，都被圣武皇亲自看管，没有人敢触碰。
而伯音在皇宫里要做的，只有想好怎么去复活谢月棠，让术法成功。
最有可能知晓的人，竟然不知道。
巨大的打击，让谢月棠头脑嗡嗡响，眼前一白，昏厥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