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心雅拉着妈妈的手就要走。
肚子疼？
肚子疼关我啥事？
孙丽芳没动，轻轻掐了下女儿的小肉手示意说话。
周心雅人小气性大，跺了跺脚，借着小屁股往下坠的力抓着妈妈的手向后拖。
边拖边道：“我又没给他分辣条，不用理他。”
说罢，身边的妈妈就提溜了下她。
“站好。”孙丽芳低喝一声。
走廊上人来人往的，在外面就没个站样，多不好。
闻言，周心雅立马低头立正。
看也不看那个小孩，仿佛有什么“深仇大恨”。
那边的小男孩倒是看向周心雅，开了口，“怎么跟你没关系啊？我就是吃了你的辣条才拉肚子的。”
“还想耍赖？”
听到这话，周心雅立马急了，“我又没让你吃，是你自己去找人拿的。”
周心雅买了辣条，给自己的小伙伴都分了一圈，收买自己的“小势力圈”。
但没想到竟然出了叛徒！
听到这里，孙丽芳大概明白什么情况了。
周心雅没把东西给他，但——
东西确实是女儿带过去的。
不管人家父母要不要追究，这个责任他们是要负责的。
“丫丫，他叫什么名字啊？”孙丽芳让女儿转过头来让她好好说话。
耐心把事情分析一遍后，举了个例子——
“假设你喝了超市过期牛奶拉肚子，你要不要找超市麻烦？”
周心雅想了想，没觉得两件事直接有什么关联，点点头。
孙丽芳继续道：“那如果超市说“我又没让你买，自己没长眼不会看日期啊？”你会不会生气？”
闻言，周心雅低下了脑袋。
因为从辣条的角度来说，她就是那个“超市”。
“行了，下次注意。”孙丽芳看女儿懂的很快，及时鼓励道：“勇于承认错误就是好孩子。”
“我们去给人家的家长请求原谅好不好？”
周心雅扁着嘴，像远处看了眼，点点头。
“小朋友，你叫什么名字啊？”孙丽芳看向椅子上的小男孩。
都这么久了，也没看到他的父母。
“子多，阿姨我叫子多。”小男孩抬眼，看起来很是礼貌。
孙丽芳觉得有点奇怪，按道理问名字，不都是连名带姓的说吗？
不过很快就有人解答了她的疑问——
周心雅掐着腰，让自己看起来更坚强一点，最好能冲淡对方脑海里自己哭的画面，大声问：“金子多！你的爸爸妈妈呢？”
“你问这个干什么？”金子多听到她的语气，有些戒备。
“我……我道歉啊。”周心雅这句话稍显气势不足，不过她很快就调整好了状态，“我要向你的爸爸妈妈道歉，吃坏了你的肚子。”
这架势，看起来不像是道歉的。
孙丽芳在一旁看，没有再说话。
小孩子的问题让小孩子解决，大人尽量不要插手。
“吃坏肚子的是我，你跟我爸爸妈妈道歉干嘛？”金子多反驳道，声音轻轻的，“你跟我说对不起就行啦！我会原谅你的。”
声音轻快，态度礼貌。
不知道是不是有孙丽芳这个家长看着的缘故，两个小朋友很和平的走完了“对不起，没关系。”的流程。
正准备走时，有个女人拿着包药从她们刚才的方向过来了。
见状，喊了声，“子多。”
这看起来就是对方的家长了，孙丽芳决定还是跟人家母亲说一下。
不料还没开口，金子多就直接跑开到一边。
神情嫌恶的看着身后的女人，“别叫我的名字！”
说罢，就把头扭向一边。
女人收回了向前的步子，尴尬的看向孙丽芳她们。
像是认出了周心雅，她扯出一抹笑道：“这是我们子多的同学吧？你们也是来看病吗？”
说完，像是发现什么不对，赶紧打了下自己的嘴。
“你看看我，不会说话不好意思。”
态度温柔又和善，孙丽芳赶紧把情况跟对方说了。
周心雅也跟上道歉，“对不起。”
女人笑着摇头，“没关系，男孩子皮实，吃坏肚子没什么的。”
最重要的是金子多都原谅了人家。
还想再说些什么，旁边的男孩直接大叫道：“有完没完，要你废话？！”
态度恶劣的跟方才判若两人。
仿佛刚才那个翩翩有礼的小少年只是一场幻觉。
女人像是脾气极好，“诶诶”两声应着，急忙追上去。
看的孙丽芳叹为观止，“他才六岁吧？”
周心雅明白了她的意思，摇了摇头。
“什么？他不是六岁？”
“是六岁，但我想说的不是这个。”周心雅指向女人的背影，“那个不是他妈妈。”
“金子多的妈妈生病了。”
周心雅叹了口气，“之前病情好一点的时候还给我们学校送了小蛋糕，每人一个的奶油小蛋糕。”
“哦——”孙丽芳也想起女儿带回来给她分享的小花篮形状蛋糕。
吃完盒子洗洗还能提着玩的。
一个就要八块钱。
那金子多妈妈还挺好的，孙丽芳也没想太多。
摇摇女儿的手向病房走去。
她们也该回家了。
……
林珍珍这两天不好过。
还是因为表哥岳思明那档子事。
公司的单子已经拿了下来，陈兰整天美不滋儿的逛来逛去，对她这个表妹也是和颜悦色。
甚至保证好了——
等岳思明当上主管，立马调她进来当助理。
给她整个正式工作。
可单子也签了，礼也送了，那个升职的消息却连个信儿都没有。
拖来拖去，连银行的催款短信都来了。
还是没等到岳思明升职的消息。
焦急之下，陈兰给岳思明出主意，“要不，你去跟周总说一下？”
是不是郭总监没把意思传达到啊？
但毕竟是花了钱的，不可能不认账吧？
单子都签了，那岳思明这个“功臣”啥时候升职提干啊？
就在陈兰急的嗓子冒烟的劲儿里，他们等来了消息。
不过不是岳思明升职调任的消息，而是对家公司的郭总监——
郭总监所在的公司给他“升职”了。
公司在其他城市开了分公司，需要调一个人去坐镇，把海城的管理方法带过去，美名其曰“与公司一起成长”，下周一就要到岗。
看起来是个好差事，但实际上新公司所在的地刚刚建成，设施都不全，甚至连装修后的沙土还堆在办公室里。
听那边出差交流的同事讲，“那是个鸟不拉屎，下午六点就一片漆黑的地方。”
连个路灯都没有，附近还有赶大集的。
就是个城乡结合部。
把海城开小轿车的郭总监送去那种地方当“总裁”，不是下放是什么？
“这可怎么办？”陈兰急的嗓子都哑了，脑门直冒汗，“他自己下放，那我们送出去的礼怎么办？”
“没道理收钱不办事的吧？”
那可是他们的所有流动资金。
老父母还在等着每个月的住院费，银行的催款电话一个接一个。
陈兰给郭总监打了几个电话没通后，找到了表妹林珍珍。
“珍珍，是你给我介绍的电话跟地址。”陈兰感觉嗓子里的灼热要冲上来，她实在是急的没办法了。
“我们去郭总监门口等等他吧。”
说到这里，陈兰都要哭了。
“事情办不成没关系，嫂子也不怨你。”
“你跟我一起去，把东西要回来吧。”
“行不行啊？珍珍？”
陈兰无比卑微，她现在只想着把东西拿回来。
“没事儿没事儿，你忘了是谁亲口答应你的啊？”林珍珍靠在椅子上，拍了拍表嫂的手安抚道：“郭总走了不是还有她老婆嘛？”
听到这话，陈兰涌上脑门的血这才缓缓回流一些到了心脏，“对哦，他老婆还在公司。”
“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
“对对对，你可以安静一点了吗？”看着陈兰情绪多变的过来“追债”，林珍珍烦之又烦。
就这么一点钱，整天挂在嘴上。
真是眼皮子浅的农村人。
一点耐心都没有，全靠着别人带飞。
越想越气，林珍珍一点也不想待家里了。
“我出去透透气。”
说罢，也不管陈兰有没有反应，直接推门而出。
这两天不仅是表嫂吵着烦，林珍珍还有些心烦。
她的身体不舒服，整天晕乎乎的，做什么都提不起精神，还有点想吐。
晚饭也不想吃了，林珍珍扶着栏杆向下走。
忽而听到楼下传来什么动静。
昏暗的灯光下，胡子拉碴的男人点着烟转过身子。
梦境与现实重合，男人吐了个烟圈，扯着嘴角邪笑——
“宝贝，你就住这里啊？”
恶魔一般的声音响起。
来不及想太多，林珍珍拔腿就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