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武内美子见面后没两天，孙丽芳就收到了短信提醒。
那批货的分账到手，到手有29万。
这是孙丽芳第一次通过短期投资收益得到这么多的报酬，意义非凡，她打算让这笔钱变得更有意义点。
思来想去，也就想到了奶奶。
之前为了收养小米去上班，等武内美子那边的收养手续办下来，孙老太不就闲着没事干了吗？
想着，孙丽芳就给奶奶打了电话，问她接下来的打算。
电话响了又响，无人接听。
在第二次等待音乐即将结束的时候，电话被人接起。
“谁啊？”
“我，你孙女孙丽芳。”
孙老太旁边热热闹闹的好像还有人在唱歌，“孙奶奶孙奶奶”的叫。
找了个僻静地，孙老太“康康康”咳了几下，重复了句，“丽芳啊，你打电话来干啥？”
哟，没事还不能打电话了。
看来孙老太业余生活安排的非常丰富，声音里都带着笑意。
孙丽芳：“你不是在上班吗？我怎么听有乐器的声音还有唱歌的声音呢？”
这就奇怪了，孙丽芳还想打破砂锅问到底有的绕了，却没想这回孙老太一点没遮掩，“我辞职了。”
啊这……
如此干净果断的辞掉孙女婿给她找的“金饭碗，”孙老太理直气壮，“我在那又帮不上什么忙。”
“净占人便宜了，怎么好意思？”
没干活白拿钱还不高兴啊？孙丽芳听她辞职了也不敢说什么，管天管地她也不敢教训孙老太。
所以换了个合适的语气，孙丽芳问她，“那你现在忙活什么呢？”
孙老太没答，只道：“给人做衣服来了，要几十件。”
做衣服，还接活了啊？
孙丽芳打趣奶奶，“赚钱了啊老太婆，啥时候请客吃饭啊？”
“想吃什么来家给你做，我赚什么钱啊，没赚钱。”孙老太说完才发觉不对劲，但已经晚了。
孙丽芳抓到“没赚钱”的这个点，严肃问她，“说实话你到底干啥去了？”
“没赚钱还这么高兴，该不会是献爱心去了吧？”
老天鹅，管管孙老太这无处安放的菩萨精神吧。
有点钱除了散出去，就去求神拜佛捐香油钱，前段时间还跟孙丽芳说：“我去寺庙许愿了，保佑你健健康康，还申请了居士证。”
居士证？
一听这个词，孙丽芳就知道奶奶又捐了不少香油钱去维护寺庙，给僧人编书修经了。
不然人家怎么给她发居士证，还请她过节吃席呢？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信仰，只要不是被骗，吃吃喝喝捐点香油钱老人高兴无伤大雅。
但无条件的去献爱心就不用了吧？
孙老太都六十几，小七十的岁数了。
花点钱出去没关系，身体力行去做义工，万一磕着碰着了怎么办？
孙丽芳把自己的担忧讲给周允石听，男人回她，“觉得值得就好。”
付出什么，都是孙老太心甘情愿的。
没有影响伤害到别人，那旁人就没资格对她指手画脚。
“人的一生很短暂，找到热爱事业的机会少之又少。”男人笑着揉了揉她的脑袋，“老人开心，我们就开心是不是？”
噢哟，忘了忘了，周允石还是个绝世大孝子。
没得办法，孙丽芳被说服后就由着孙老太去了。
但现下，孙老太把工作辞了，还去给人忙上忙下做衣服，苏丽芳就看不下去了。
“不行，明天我给你找份工，不许出远门了。”
跑山上拜佛，孙丽芳就心惊胆战的了，现在还免费贴钱给人做衣服，那更不行了。
正巧，佟太太家看市场的，孙丽芳打算叫她安排个铺子给孙老太看。
“你不是怕无聊，喜欢跟人聊天吗？”
“给你安排到菜市场，想跟谁聊跟谁聊。”
聊个够还不怕她乱走乱跑。
孙老太其实认字不多，眼睛还不好，平时做针线活都带着老花镜。
走路颤颤巍巍的，就这一个人，出了什么事可咋整？
所以孙丽芳给她安排好了。
但安排是安排，孙老太不同意啊。
她奋力解释：“没贴钱没贴钱，人家是给我钱请我做衣服的。”
“哦？”孙丽芳不信，“那你说说一套衣服给你多少钱？”
布料是人家自带的，现在找裁缝做一套衣服怎么也得几十块吧？
所以当孙老太吐出“5块钱一套”的时候，孙丽芳破防了——
“一套衣服你最快也要做2天吧？就打30套衣服，你赚150块，一个月做十五套。”
“两个月你才赚150，图啥呢？”
周允石给她找的那个看档案室的工作，吹着空调看着电视，一个月六七百轻轻松松。
说了是合作的公司，互相塞人是正常操作。
就算不塞人，人家也是要换其它方式送礼吃饭回来的。
生意场上互利互惠卖个人情，很正常。
只有孙老太觉得不正常，她要做有意义的事情。
所以她说：“我不贴钱，就是贴点时间而已。”
“反正闲着也是闲着，我不如帮帮宝宝们——”
什么宝宝？
孙丽芳迷惑了，电话里明明都是成年人的声音叫她“孙奶奶。”
孙老太喊人“宝宝？”
“哦哦哦，我跟你说——”孙老太开口解释道：“宝宝都是心智缺失的残障人士，家里送他们读特殊学校的。”
“现在学校跟我定衣服呀。”
“不要喊他们傻子，要喊宝宝。”
说到这里，那边又响起傻乎乎的声音，“来来（奶奶）我们一起去上班吗？”
孙老太回头安抚了两句，又对话筒里的孙丽芳道：“做的衣服是宝宝们的工作服，上面缝着他们的名字家庭住址跟电话。”
“也算是尽一份力，做好事了。”
特殊学校的孩子成年后也面临找工作的问题，学校老师根据他们的能力跟特长推荐了工作。
听到这里，孙丽芳就好奇了，“什么工作啊？”
虽然是残疾人，但父母还是尽力培养他们自力更生的能力。
心智缺失，很多工作都做不了。
孙老太给的答案是，“园丁啊，我们在塑料大棚里养菜种花，他们都很棒。”
说完，又对旁边大喊了声，“是不是啊孩子们？你们是不是最棒的！”
旋即，孙丽芳听到了整齐而洪亮的声音齐齐道——
“低调低调，一班驾到，不要掌声，只要尖叫！”
抑扬顿挫，激情满满。
孙丽芳：“……”
服了，服了，这回是彻彻底底的服了。
孙老太在做一件很有意义的事情，她斗志昂扬，充满热情。
电话那一头，是喊完口号后，孩子们兴奋的鼓掌声。
孙老太就像个领头的鸡妈妈，和颜悦色的说了几句话后，转头跟孙丽芳就是一阵叹气，“干完这两天，他们就没工作了。”
冬天，果园基本不要人。
大棚里主人虽然只要六个人，但孙老太还是带了全班三十人过来，壮壮士气。
啊这……
孙丽芳听出了奶奶的言外之意。
果然紧接着，孙老太就开了口，“丽芳啊，你那么能安排工作，不如给孩子们也安排安排呗～”
“他们做事踏实认真，绝对不会偷奸耍滑。”
“看门，看仓库，守摊子，或者你想想有什么要人的地方，工资好谈，不用包住。”
孙老太一退再退，姿态放得极低给孩子们找工作。
“等等。”孙丽芳也被这群孩子感染了，没有直接拒绝，只道：“让我想想。”
不是沾任何人的光，孩子们用自己的劳动去换取果实，不丢人。
只是找个工作而已，人家又都是本地户口，不用包住，粘性强还好管理。
思来想去，孙丽芳无意间看到腕间的手表。
一个念头在脑海里油然而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