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
江湛原本低落的情绪一扫而空,他不可置信地大步上前紧紧抱住般姝。
生怕她消失似的。
般姝好笑地拍了拍他的手,“我快被你勒死了。”
少年慌忙松了力气。
“子骞从没奢望过殿下能选子骞,能做殿下的侧君已然是子骞前世修来的福分。”他红着脸低头吻上少女柔软的红唇。
浑身如过电般颤栗了下。
唇齿交缠间,少年生涩的吻渐渐加深,多了丝意乱的情欲。
他漆黑瞳眸晦暗,幽深,好似藏了头蠢蠢欲动的野兽。
江湛盯着她笑。
无害稚嫩的脸庞溢着纯粹欢喜的笑意。
他的殿下在情动。
——为他情动。
光是想想,江湛就兴奋的浑身战栗。
“殿下。”
修长冰凉的手指轻轻抚摸少女的脸颊,虔诚中带着令人心折的,病态的爱意。
“殿下喜爱子骞么?”
喜爱。
他甚至不敢问,她爱他么。
只敢用这两个字,来试探他在她心底的分量。
在江湛心里,他和般姝的位置从来都不对等。从一开始,般姝就是居高临下的高位者。
他低在尘埃里。
仰头,小心翼翼地伸手乞求般姝分给他一点点的爱。
这样就够了。
就像是喜爱宠物那样,喜爱他,似乎也不是一件坏事。
江湛勾了勾绯红的薄唇,妖异又清俊。
一身红色华服衬得他肤白如雪,唇红似血。
俊美得好似九天之上的神祇。
般姝垂眸,更是漂亮得摧心折骨,“嗯。”
少年显得格外兴奋,眼睛亮晶晶的,又问了一遍,“真的?”
般姝点点头。
红烛轻轻摇晃。
窗外月亮缓缓隐入云层中。
少年着迷地轻轻吮吸她的红唇。
“殿下真好。”他叹息。
这世上,再也不会有比他殿下还要好的人。
冷白手腕上的铃铛丁零当啷地发出悦耳的声响。
他的腕骨很漂亮。
蛇头似乎压进了皮肉里,靡艳又漂亮。
一夜无眠。
长夜未尽时,少年缓缓褪下手腕上的银手镯,执起般姝的手,坚定地将手镯缓缓套进她的手腕上。
细泠泠的雪白手腕上一截红痕,与精巧生辉的手镯互相映衬着。
少年滚烫的薄唇抵在般姝耳边,轻声道,“殿下,子骞套住你了哦。”
这护他十六年安然无恙的手镯——
如今。
他只想给她。
少年想。
若佛祖真的眷顾他。
他惟愿殿下一生顺遂,一生平安,一生快乐。
即便没有江湛也没关系。
但江湛是摆脱不掉的恶鬼。
他会一辈子缠着他的殿下的。
翌日。
昨日荒唐太过,今日还腰酸着,般姝没站稳差点摔下去。
幸而江湛眼疾手快托住般姝的腰才幸免于难。
“殿下小心些。”江湛神清气爽。
手腕上铃铛的响动声吸引了般姝的注意,她诧异地抬眸去看少年,“你为何要将这手镯给我?”
“如殿下所说,子骞是受佛祖庇佑之人,子骞想殿下也被佛祖庇佑。”
般姝怔了下。
她神色柔软,指腹摩挲手镯上的纹路,“你有心了。”
蓝玉仔细被般姝梳发,一边梳一边说,“殿下,主君从昨夜一直等到现在,听主君的随身小侍说,主君一夜未眠。”
江湛安静倚靠在门沿处,听见蓝玉的话,漫不经心抬了抬眉眼。
漂亮乖巧的眼中浮现诡谲的幽光。
察觉到少女的为难,江湛适时接过蓝玉手中的梳篦,轻柔地顺过少女浓密柔顺的乌发,似上好的丝绸般,手感好得出奇。
“殿下不必顾及子骞,昨夜殿下来陪子骞,子骞已经很高兴了,主君不高兴也是正常的,殿下合该去抚慰主君一番。”
这话说得进退有度,颇富技巧。
般姝敛起唇角洞悉一切的微笑,她淡淡扬唇,“子骞真大度。”
少年垂着柔软的圆眼。
“子骞只是不舍得殿下为难。”
陪着江湛用完早膳,般姝才慢吞吞从江湛的房间离开。
沈酌的房间与江湛相对。
几株梅花枯萎。
对面那扇门忽地被从里拉开。
一张含笑桃花面映入眼帘。
青年手执羽扇,笑眯眯的,眉眼多情风流,淡淡看向般姝时,眼里涌动着晦暗的情绪。
只一眼——
般姝就确定。
他就是沈酌。
说不清是什么情绪,般姝弯唇轻笑了下。
却莫名想到了沈阙。
可惜这世间再无沈阙。
不等般姝朝他走来,沈酌便大步流星在般姝面前站定,他低头,深深看着她,似要将她的音容笑貌同记忆中那人结合在一起。
“我回来了。”
活着回来了。
在那吃人的惩罚位面,他是唯一活下来的任务者。
无人知道,手上沾满鲜血的暴徒是靠着爱活下去的,即便他一度绝望到在生死边缘徘徊。
“嗯,恭喜你。”般姝微微勾唇。
察觉到一道令人不适的视线,沈酌抬眸,对上江湛还未来得及收回的眼。
在死亡边缘游走的亡命之徒对他人的好恶最敏感。
这人厌恶他。
沈酌微微一笑,无妨,他也讨厌极了这人。
江湛无视沈酌眼里的探究之色,乖巧地站在般姝身边,“这位就是沈公子么?”
“你该唤我正君。”沈酌脸上笑意淡下去,“规矩还是要守的。”
“听说侧君最近才回京城,京城里的规矩想来还不太懂,是要好好学学的,免得在外面丢了殿下的脸面,毕竟侧君现在代表的是殿下。”
沈酌杀人诛心,一针见血。
江湛脸色白了白。
单薄削瘦的身影晃了晃。
他出身不比沈酌,学识礼数自然也比不上自小便熟读诗书的沈公子。
江湛粗鄙不堪,学的手段也都上不得台面。
他只一人踽踽独行,拼了命也要走到他的殿下身边。
少年红着眼眶,低着头不说话。
般姝有些心软,她轻轻握住少年冰凉颤抖的手,“别怕。”
沈酌嘴角的笑意这下彻底不见踪迹。
他眸光闪烁,“殿下可是觉得我说得不对?”
“子骞还小,你别为难他。”般姝睨了他一眼,语气缓和清透。
沈酌嗤笑,意味深长地扫了眼江湛。
慢吞吞吐字,“装。”
也不知说的是江湛,还是般姝。
般姝佯装不知,又不咸不淡地斥了沈酌几句。
府里风声走漏得快,不过短短半日,府中下人便明白侧君亦是不能怠慢,只因侧君有殿下的偏爱。
“殿下,天竺过来了,殿下可要召见?”蓝玉温声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