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遇冷哼一声:
“顾寒宇这么说,你也这么说,我倒是不觉得自己和那个死了的女人能有多像。”
男人伸出一根手指,挑起简遇的下巴,细细的打量着她的脸。
那只布满血丝的眼睛在她的脸上逡巡着,一寸一寸,似乎连她脸上的骨骼脉络都要丈量清楚。
这个距离,简遇刚好能看到那没有眼球的深渊里是什么。
深渊过后还是深渊,如同他这个人一般,让人看不透彻。
他想要去摸简遇的眼睛,女人提前预判了他的动作,头一扭躲开了他的手。
再看向他的眸子里满是警惕和防备。
顾劫也不恼,依旧松垮的站着看她。
“你的眼睛和她很像,那双眼睛我记了很久。”
简遇看着他的眼神更冷了几分:
“我看过她的照片,我与她长得并不像,眼睛也不像。”
男人抚了抚自己空洞的眼窝:
“我虽然只有一只眼睛,但比寻常人看的还要更清楚些,这么多年,我见过不少人,但只有你和她看我的眼神是没有恐惧的。”
他放下手,向简遇靠近了一步:
“你不怕我?”
简遇又向后退了退,扭过头去看挂在墙上的那幅名为最后的审判的画,画作被保存的很好,近距离接触她仍能嗅到油画颜料的味道。
并非是她这个时候有心情去赏画,实在是长时间看着那张脸真的容易做噩梦。
她不久前才吐完,胃里空空如也,实在是没什么东西能让她再吐了。
“怕你?我为什么要怕你?我们不是一样都是人吗?两只手两只脚,有什么不同寻常?”
她摩挲着手边的画,这还是她第一次离米开朗基罗的画作如此之近。
只是没想到会是在这里看到的。
顾劫看着她的一举一动,眼眸深深,似乎想要寻求一个点,透过这个点看透她的本质。
“你不觉得我长的很可怕?”
简遇回过头来,没有立即说话,而是叹了口气摇摇头:
“如果能够选择样貌,这世上当是不会有长的难看之人,样貌是先天的,追根究底不过就是一张脸罢了,丑也是一辈子,美也是一辈子,难不成丑就有错,美就应受到追捧吗?”
说这话的时候简遇是真心的,单纯的说外貌,眼前的这个男人的确丑,可他又何错之有?
她对他没有半点歧视。
只是他不仅面目丑陋,内心更是丑恶,和梁蓁蓁在一起一次又一次的谋害无辜之人的性命,将人命当儿戏。
这样的人不止是丑在表面,更是丑在内心,相由心生,由表及里,大抵说的都是他这样的。
顾劫见多了看他时犹如看怪物一般的眼神,也看多了对他指指点点,听多了讥讽嘲笑的话语,还是第一次听到有人这么说,不禁有些意外。
“我想你应当知道我为什么让人带你过来吧。”
简遇点了点头:
“刚才不知道,现在知道了,你是梁蓁蓁的人,是她让你抓的我。”
说罢,她转身看向顾劫。
“那不知什么时候才能放我回去?”
顾劫定定地看着她,审视着女人内心是否当真如表面上看起来的那般冷静沉着。
然而女人眸色幽谧如深海,不仅面上风平浪静,透过表面看里子也仍无波无澜。
似乎这能让寻常人吓破胆的事在她这里和吃顿饭一样简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