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2015年8月3日,我重获新生,呼吸到了自由的空气。一年了,整整一年了,秋冬春夏一个完整的轮回,岁月可以轮回,人生呢?
静月答应过我,出狱的时候她会来接我,她来了吗?我带着期望踏出铁门……唉!我手里的包掉落在地上。我侥幸地认为:我提前出狱,静月可能不知道吧。
看着对面车旁站着的晋儿和蔚然,我还是欣慰地笑了,我张开双臂……
“肖飞……”晋儿激动地叫着,跑过来抱着我说,“终于出来了!”
“出来了……”我拍着她的后背说。
“恭贺、恭贺!”蔚然站一旁说。
“好兄弟!”我伸出一只手臂,把蔚然一块儿揽过来,友谊将我们三个牢牢捆绑在一起,明媚的阳光洒下来,均匀地洒在我们三个人身上。
返回西口的途中。
“我说你神秘地出现,是要给你爸妈怎样大的惊喜?”蔚然开着车说。
“越大越好!所以让你俩儿保密来着。”我坐在后排,笑眯眯地看着身旁的晋儿。
“你就作吧!怎么你就一点也没改变呢?真应该多关你几年。”蔚然狠心地说。
“说什么不吉利话呢,肖飞好不容易才出来。”晋儿护着我说。
“就是!”我说,“在里面我肠子都悔青了,做梦都想着能和你们在一起,我太高兴了!今晚我要设宴,款待大家,凡是对我肖飞有恩的人,一个都不能少。”
“必须地呀!这一年来看你,光油钱就花了我不少。”蔚然开玩笑说。
“亲兄弟是要明算账了。”晋儿煽风点火,挑起我们兄弟间的“事端”。
我和蔚然滑稽地拌着嘴,她则“幸灾乐祸”地看着。
“兄弟,是要跟哥算账吗?”我拍着蔚然的头枕说。
“哪能呢?我是庆幸你早出来了,要不然我支出的费用还得加倍,不过……”蔚然改口,“话又说回来了,如果你确实良心过意不去,咱算一算也行。”
“兄弟你多心了,哥没有良心过不去。”我没心没肺地说。
“你还有没有良心啊!你要这态度,这账今天我还非算不可了。”蔚然激起了愤慨。
“还算什么呀?你花出去的钱,和我提前释放给你省下来的正好相抵,扯平了。”我耍无赖。
“扯淡吧你!扯不平,赶紧给我把钱拿来。”蔚然伸过来一只手,讨要。
“别提钱,提钱伤感情。”我打掉蔚然的手说。
“别提感情,提感情我钱没了。”蔚然精明地说。
“太物质!”我卖弄着嘴皮子说,“钱没了还可以再挣,感情没了可不好再续,你的情谊哥记心上了。”
“光记着就行了?你得还。”
“还、一定还,等你哪天也进去了,哥不落地都还给你。”
“呸呸……乌鸦嘴!”蔚然还蛮在意的。
“哈哈……”我们三人都笑了。
“肖飞,你在里面受苦了。”晋儿深情地看着我说。
“苦不苦都熬出来了,嘿嘿……”我突然想起了静月,不自在地问,“你有和静月联系过吗?”
晋儿瞪大眼睛,稍许扭头望着窗外,没有言语。她一定是介意了,或许她觉得:入狱期间我去看你,出狱又来接你,这样不辞劳苦地为你奔波,你心中却只关心着那个见不到的人,对我漠不关心。我愧疚地这么以为,我承认这一点,我确实对晋儿关心的太少,对她的生活一无所知。
此时,蔚然也不再言语,他打开CD机,跳动的音符活跃了即将凝结的氛围。
2
熟悉的街道,熟悉的景致,陌生的感觉,西口——我回来了。
回到家已是下午两点左右,中午我们三人在路边的小饭馆草草吃过饭,带着归心似箭的心情往回赶。
轻轻推开大门,悄悄走到窗边,透过窗户我看到了正在午睡的爸妈。他们躺在炕上,睡得是那么香沉,一动不动……早有听闻“人走的时候,跟睡着是一样样的”,我默默地注视着、注视着……刹那间产生了幻觉,两股热泪顷刻落下。
“你干吗?诚心让你爸妈伤心?”晋儿低声喝道。
“晋儿,不知为什么?我想起了‘子欲养儿亲不待’这句话。”我擦着眼泪说。
“既然明白你爸妈的心思,那就不要再折腾了,是你的跑不掉,不是你的得不来。”晋儿婉转地说。
“哎!我说你们怎么不进家呀!”蔚然下车后去方便,这会儿系着裤腰带,扯着一副大嗓门过来说。
“嘘……小声点。”我吹着手指,生怕他把爸妈给吵醒。
于事无补,晋儿拽了拽我的衣袖,指着窗户。
回头,我看到了妈妈已经坐起来,竖着脖子看过来,看到我,她先是一怔,尔后用力地眨巴了几下眼睛,以为自己是在做梦呢?我咧嘴一笑,朝她挥挥手,老妈立刻有了反应,兴奋地摇着身边老爸的脚板:“别睡了,快醒醒,儿子回来了……”
“什……什么?”老爸迷迷糊糊,不知所云。
“咱儿子回来了!”妈妈一边指着窗外,一边从炕上下来说。
爸爸用胳膊肘撑起半个身子,拉长脖子眺望着窗外说:“没有啊!想儿子想疯了?”
“进来了……”妈妈慌乱地穿着鞋。
“爸、妈!”我把行李放在堂屋地上,来到里屋深情地叫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