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从一大早开始，宋梓就有些不舒服。
她从包里的隔层掏出护垫，出于保险，还是去卫生间贴上了。
宋梓从小身体底子就不太好，例假来得从没有准时过。最近宋母去开了中药调理，才稍微改善了一些。
她趴在桌上闭目养神，有些发白的小脸埋在臂弯里，秀气的眉头因为四周不太安静的吵闹声微微拧着。
耳边脚步声嘈杂，她又把脑袋往手臂间埋了埋。
过了一会儿，走廊上脚步声越来越大，经过的人步伐急促，宋梓被吵得越发不舒服，不悦地捂了捂耳朵，却听见那道脚步声突然停下。
来人似乎是站在教室门口。
“不好意思打扰一下，郑宛是这个班的吗？”问话的人声音有些尖锐，语气不善。
教室里算不上安静，前排的几个同学正回头和后面的同学打闹，一时间没人注意到前门的陌生面孔。
彭艺见没人搭理她，有些气恼地放大了音量：“郑宛是这个班的吗？”
宋梓被她矫揉做作的声音闹得头疼，不耐地抬头，正好和前门的人对上了眼。
她睡到一半被人吵醒，还带着点起床气，双眼皮被睡成了单眼皮，眼尾上挑，看起来又冷又凶。
彭艺看着她冷漠的视线莫名心悸，随后又恼恨地开始阴阳怪气，语调轻飘飘又带着刻薄：“这些高一真是牛啊，一个个蹬鼻子上脸，别人好声好气问话，居然还莫名其妙瞪人。”
旁边站着的她的朋友也随即附和：“对啊，和那个穷酸玩意一起的，能有什么好货？”
“别人可不穷酸，住在别人家里可会哄人了。”
几个人说话声音越来越大，时不时还发出两声娇笑。
吵死了。
门口的明朝暗讽声还在继续，宋梓满脑子乱成一团糟，太阳穴一跳一跳地发疼，伴随着身体内部的不适，她心情更差了。
彭艺的校服外套随意敞开，里面是一件低领毛线衫，胸口的一片皮肤露出来，也不知道冷不冷。
脸上画着精美的妆容，眉眼被细细地勾勒出，口红是气场十足的正红，配上一身校服打扮，颇有些不伦不类。
宋梓回想起她刚刚问的人，扭头朝后边看来一眼。郑宛缩在座位里，肩膀还一抖一抖的，看上去有些可怜。
彭艺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一下子就看见了郑宛的位置，顿时气势汹汹地大步走过来，鞋跟和地面接触发出尖刻的声响。
这边的动静终于引起了大家的注意，教室里一片安静。又因为郑宛平时性格内向，没什么朋友，一时间也没有人开口说话，只有如有若无的视线扫过来。
郑宛察觉头顶的阴影，将脖子缩得越发低。
彭艺站在她桌边，伸手把郑宛桌上的一叠书推倒，书本散落，有些落在地上，有些砸在郑宛头上，发出闷响。
她看着郑宛坐在座位上一声不吭的模样，发笑：“继续，继续用你这小白花的样子装，你不是很会装可怜吗？”
昨天成绩单下来，她妈照例看了看郑宛和她的成绩，就开始说她怎么不如郑宛学习认真又努力云云。当时郑宛也是用这幅柔弱模样装乖。
彭艺想着想着越发生气，忍不住伸手抓向郑宛，却被一挡。
宋梓在前边模模糊糊听了几句，后边又是一大片书掉到地上的响动，她幽幽叹了口气，这觉是没法睡下去了。
宋梓站起身，几步穿过彭艺的一群小姐妹，就看见彭艺伸出手企图动手动脚。
她大步上前抓住彭艺的手腕就往旁边一甩，力道不小，彭艺顺着力道摇晃一下。
“同学，在别人地盘上，还是低调一点。”宋梓语气沉沉，深不见底的眼神紧盯着彭艺。
彭艺被她的眼神盯得心底发虚。
班上的人看宋梓发话，也忍不住出声。
“就是，跑我们班上这么嚣张？”
“别人看不上高一呢，年纪高的很牛的。”
彭艺的一群小姐妹开始尴尬起来，戳戳她，在彭艺耳边小声说道：“要不然，我们先走吧。”
彭艺绷紧着脸，指着宋梓背后的郑宛，狠狠地瞪过去：“你给我等着”。
宋梓察觉到身后被攥着的衣角一紧，拍了拍郑宛的手安抚，似笑非笑：“还不走？”
彭艺将宋梓上下一扫，“哼”一声，才踩着不低的鞋跟灰溜溜地走了。
看着八卦中心离开，众人出于礼貌也移开了视线。
宋梓微微叹了口气，转过身，她的衣角已经被身后的郑宛攥得皱成一团，还带着汗湿的痕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