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湘儿,小心!”身后江逸寒惊呼一句。
一个转身,正在战斗中的江逸寒不顾一切地飞扑到了易湘身前,紧紧将易湘护在了怀里。
那远处飞来的箭矢也不出所料的,笔直地射入江逸寒的后心。
江逸寒闷哼一声,只觉浑身没了气力,五脏六腑如同冰火两重,时热时冷,折磨万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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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好!怎么偏偏射中了姐夫?”城墙下,躲在暗处的惊鸿念暗骂一声,顿时没了主意。
为了以防万一,姐姐临行前还叮嘱自己一定要在箭镞上抹下剧毒,务必要一击即中,要那个荡妇易湘永不复生。
可毒箭却误杀了自己的姐夫,惊鸿念不知道自己还有何脸面去见惊鸿月。
惊鸿念一面故作无事般抵挡北疆之军,一面心思重重,担忧着城墙上江逸寒的情况,思虑自己下一步的作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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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易湘,湘儿。”
江逸寒整个人倒在了易湘的怀中,一只手紧紧地握住了易湘,怎么也不放开。
“我在这儿,我在!逸寒,你怎么样了?”
易湘眼含泪水,惊慌失措地看着此时躺在自己怀里的男子。自以为已然痊愈冰冷的心顿时碎裂成片,哪堪顾忌其他前仇旧怨?
江逸寒忍着痛,勉强扯出一抹淡淡的笑,伸出手轻轻地抚摸着易湘的脸颊。
“湘儿,好久没看到你这么紧张我的样子了,真好。”
“江逸寒,别闹了,你现在怎么样了?那箭上的毒,可还有药解?”易湘施法结下结界,独自撑着怀中妖力渐渐丧失的江逸寒,着急不已。
明明此时怀中的江逸寒无力又虚弱,可却比任何时候,任何伟岸姿态的他都更能让易湘感到害怕和恐惧。
“湘儿,别怕。”江逸寒轻拂去易湘眼角的泪滴,两条利眉紧蹙在一起,显得格外不乐意。
“其实,来北疆之前,我已经把你我之间的同心蛊抽离出来了。所以,湘儿不用怕,我死了,是不会连累你的。”
江逸寒勉强往起抬了抬身子,后心处又是一阵剧痛。然而,江逸寒仍旧不改初衷般摸了摸易湘的头,仿佛又回到了当初初见时的翩翩公子,温良和顺。
“不……不要。”易湘紧紧地抱住怀中的人,连连摇着头,泪如泉涌。
“江逸寒,你不能死!”
“湘儿,乖,别哭。其实我还有很多很多话想要告诉你,但现在似乎都太迟了……”
“那年初秋,我第一次见到枫林中练剑时的你,就纵容自己动了心。可湘儿,你知道吗?我有多爱你,就有多纠结。”
“从我登上洛河江主之位,就下定了决心要将妖界收为己有,更要让这五界唯我独尊!而你,只能是我手中的一把最强大的武器。”
“我不敢让自己沉溺在你的身边,可我更不愿放你离开。原本,我想着,等我一统妖界,就将你封做我的妖后,风光大娶。”
“易湘,是我让你失望了。”
“知道,我知道了,我都原谅你。江逸寒,别死,求求你……别就这样死去。”
易湘撕心裂肺地哭喊,想要将江逸寒留下。
北疆城邑远处,司徒皓率十万兵马赶来,原本形势大好的洛河淮阴联军此时却反被内外夹击,生死难料。
司徒皓便是易湘托伏冥找来的援军。
三日前,易湘将夕颜击晕,拜托伏冥照顾夕颜的同时,还暗中请求伏冥将深陷牢狱中的司徒皓救出,以秭归联合北疆之力,抵抗洛河淮阴之盟,一举挫败江逸寒的阴谋!
来到北疆之前,易湘也曾想象过很多种结果。
或许江逸寒会在战后知道了她的背叛,因此一怒之下,解除同心蛊,一刀杀了她;
或许江逸寒为司徒皓,朗月尘所获,应妖界众人之求,将他斩首示众,那她便同他一起死得干净利落;
又或许江逸寒侥幸仍是取得了胜利,更是嚣张地引起祸端,她便一剑抹了脖子,也换得妖界一片安宁。
可偏偏这些结果都还没来得及发生,江逸寒却已经为了保护她身中毒箭,濒死无力地躺在了她的怀里。
易湘不知道此时的自己到底是对是错。
江逸寒是恶,他为了私念,害人害己,那她呢?深爱着罪恶的人,却又亲手摧毁了恶,她到底是善者,还是穷凶极恶?
她看着怀中躯体渐渐冰凉的人,眼中渐渐没了思量,心也随着战火中的嘶吼呐喊逐渐远逝,回到了那个初遇的初秋。
枫叶落红,枫林似火,正是风华灼灼好年华。
“姑娘可是淮阴易湘?”他躬身作揖拜道。
待易湘转身看去时,便见得枫叶纷纷扬扬间,一位锦衣公子弯眉含笑着望着她,唇齿开合,声如清泉流水,化入人心底。
“不去,不想,不要!”易湘细细看了他一眼,傲然扬起头回绝道,转身将走。
她天资过人,各大世家皆已派人来过,这便应当是四大世家中的最后一个,洛河。易湘却不想为那些世家困缚自己。
“姑娘何故这样决绝?在下不过路过枫林,想向姑娘讨杯茶水喝。”他急匆匆地朝着易湘喊道,眼睛看向枫林一旁平石台上放置的一套枫叶木茶具。
易湘闻言,回过身,脸色微红,几分尴尬含羞地又看向了这位枫林来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