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冥王?”夕颜试探性地回答。
“知道就好。那你如今可知错?”伏冥听到夕颜的回答,方觉自己挽尊不少。
“知错,知错!对不起,万分抱歉,我的冥王大人!”夕颜瞟过一眼黑压压游荡着的冥魂,怂怂地抓住了伏冥的衣角,毫无诚意地道完歉,催促伏冥道:“我们快走吧!求求你了!”
“那你抓紧了,不然御剑摔下去,被那些冥魂吃了,我是不会冒险去救的。”伏冥开口说道,言语也不过是想逗逗夕颜,却不料夕颜果真又担忧地贴近了自己几分。
伏冥又感受到那真实的体温,无比靠近了自己,心思起伏,一时脸红得如同煮熟了的虾子。
夕颜又开口一催,伏冥便没了思考,急急地就要往回走。
“等等,冥王大人,我可否再跟夕颜说这几句话?”孟婆见伏冥将离,忙开口问道。
伏冥看看躲在自己怀里,被吓得失魂落魄,一直嘟囔着要回人间的的夕颜,有几分想要拒绝,但顾虑孟婆与夕颜的关系,还是将夕颜从怀中提了出来,如同在提溜一只被吓坏的小猫。
“众魂退散。”
伏冥一声令下,将奈何桥统统留给了孟婆与夕颜两人。
可此时的夕颜早已忘记了孟婆,只敢呆呆地站在原地,等着孟婆缓缓走向自己。
孟婆一近,夕颜便觉寒气逼人,窃窃地打了个冷颤,也不敢出声。
“夕颜,我这把老骨头最近没陪在你身边,想必你又经历了不少事。”孟婆哑着嗓子一般,看着夕颜如今的模样,只觉得心疼。
“人间好吗?”孟婆枯叶般的手放在了夕颜的肩膀上。
“好……”夕颜不好躲开,只得顺应着答了一句,但停顿片刻,夕颜反应过来孟婆的问题,心中却平白多了几分失落和悲凉之感。
“好的吧。”夕颜又说道。
至少人间没有这些透明游荡的冥魂,还有日有夜,有四季有颜色。
孟婆闻言含笑皱皱眉头,对夕颜的结论也不多加评判,只是劝勉道:“夕颜,人世之人,好坏难分,善恶难辨,你时常大大咧咧,无拘无束,难免被人哄骗。此事之后,你一定要答应婆婆,无论今后我是不是一直在你身边,你都一定要懂得保护自己。好吗?”
夕颜看着自己面前泪眼湿痕的老妇人,不知为何,她只觉得自己心上此刻缺了些什么,痛得发酸。
“呃……好的,夕颜谢过婆婆。”夕颜作揖,客气疏离。她虽知孟婆并无恶意,但犹是敬畏,故顺势一答,有真有假,也未多加深究。
孟婆却心满意足地点点头,仿佛完成了什么大事情。
“走吧,走吧,你如今是人族之体,也不能再在这冥界多加逗留。”说着,孟婆将夕颜送回到伏冥的身边。
*
人间,易湘的宅院中。
伏冥与夕颜离去已有三日时间。三日之中,朗月尘已经苏醒好转。
而易湘,就在夕颜被伏冥带走的一炷香时辰后,江逸寒便查到了易湘的居所,率领人马将她押回了妖界洛河。
司徒皓本竭力阻拦江逸寒,但却因江逸寒带来的消息震惊不已,自顾不暇,匆匆赶回了妖界秭归。
原本生机盎然,美不胜收的秭归,在司徒皓匆忙赶到时,已然变成一片残桓断壁,死伤无数的荒凉之地。
司徒皓看着此时的秭归,气血冲顶,悲痛交加,拉起路边一人便问秭归发生了何事。
那路人见他这般凶神恶煞的样子,立刻回答说:“一日之前,洛河和淮阴联合,大举偷袭秭归,主君他毫无准备,大将军司徒皓也不见踪影,但江逸寒来势汹汹,主君自知不敌,拼力反抗,却被江逸寒那厮抓去了洛河,至今生死未卜。”
“又是江逸寒!”司徒皓怒目圆睁,气冲冲放开了路人,直奔秭归宫廷而去。
却不想,司徒皓刚入宫廷便被人用迷药药倒。醒来时,只看见自己已是身处牢狱之中。
*
与此同时,洛河江主府邸。
江逸寒为了困住易湘,不惜以身做法,利用同心蛊将易湘和自己永远绑在一起,分则死,合则生,生死不弃,死生不离。
侧厢房内,瓷片碎落,纸张散地,一片狼藉。
易湘知道同心蛊之事后,怨怒不已,可江逸寒避而不见,她只能砸了整个侧厢,以此引江逸寒前来。
“江逸寒,你到底想要干什么!”易湘朝着他大吼道,眼神中再没了他们初见时的那分小心翼翼,羞涩含笑。
江逸寒不发一语,冷静地将易湘按在了椅上。“易湘,听话,我不过只是要你好好地留在我的身边而已。只要你乖乖听话,我保证一切都会如你所愿。”
易湘看着此时的江逸寒,仿佛什么都没有改变,却好像他整个人都已经变得无法认识。
“你做了什么?”易湘盯着他的一双眼,却看不到曾经熟悉的轻狂年少。
江逸寒勾唇,尽力露出一个温柔的笑意。
“易湘,如果我告诉你,我已经把秭归夷为了平地,你会不会心疼啊?”
“哦,对了,让我想想,现在你的那个相好司徒皓应该已经赶回了秭归,被秭归的那个小主君以反叛罪关进大牢,听候待审。”
“你说什么?”易湘顿感惊惧五内。
“妖界千年战乱,如今终于有所好转,你却为了你的一己私欲,肆意妄为,打破妖族平静,你知不知道你这样会毁了整个妖族的!”
易湘知道一旦江逸寒对秭归下手,那紧随而来的便是北疆,淮阴,直至最后洛河一统妖界。
可这样战乱的日子,不知又要摧毁多少妖界家族,更不知掀起战火的洛河又将会面临着怎样的结局。
“够了,易湘,不要仗着我对你的喜爱肆无忌惮!”江逸寒气焰嚣张,冷声打断了易湘的话。
“我所做的一切,总有一天,你会懂的。”
易湘抬眸瞥过江逸寒,掀开他牢牢牵着自己的手,冷淡无比。
“不,我永远都不懂。”
“从我们相遇的第一天开始,你无时无刻不在算计,算计了我,算计了秭归,算计了司徒皓,算计了淮阴,算计了惊鸿月,算计了无数的人!江逸寒,你就不怕有一天你把自己都算计进去吗?”易湘看着那个熟悉的人,却发现自己已经离他越来越远。
江逸寒听着易湘的话,呵呵一笑。
“易湘,你要知道,这世上,没有谁算计谁,只有谁比谁更强大。自古以来,唯有胜者可以称王,我踏上了这条路的那一刻,早就已经没有了退路。”
说罢,江逸寒推门而去,余下数天再未回来,只是下令让人收拾了屋子,看紧易湘。
*
伏冥,夕颜两人回到人间。
推开易湘宅院的院门,却只见只见到朗月尘一人,孑然而立,风骨绰约。
伏冥看向院门处,隐隐察觉可疑,蹙眉微愣,而后便被夕颜的问声唤回了神。
“易湘和司徒皓呢?”
夕颜游历过冥界一场,既有新奇畏惧又庆幸欢喜,急着想要告诉易湘,匆匆寻过各处厢房,却发现易湘和司徒皓皆不在此,心生焦急,遂朝着站在院中的朗月尘问道。
朗月尘看向来人,眼前的女子大约十五六岁的模样,容颜姣好,柔媚之中又带着股子英气,很容易便生出好感。
“不知姑娘你是?”朗月尘反问道。
“哦,忘了给你介绍了。”夕颜尴尬一笑。
“这位是冥界的冥王,我是颐乐戏楼的夕颜,专司花旦。”说着,夕颜几分羞涩地颔首,落在旁人眼中,是再浅淡不过的小心思。
“冥王伏冥?”朗月尘惊愕地看着夕颜身边的男子,完全将细心为他介绍的夕颜忽视过去。
“久仰大名,不想您却如此年轻!”
伏冥欣赏着一旁夕颜郁结的样子,嘴角浮上一抹浅浅的笑。
“客气了,芸芸众生,不过尔尔。”
“在下妖族北疆朗月尘,贱名如此,恐怕难入冥王之耳。”朗月尘鞠躬拜到,仿佛是见到了什么不得了的大人物。
夕颜看着朗月尘这般不在意的模样,气鼓鼓地撅起了嘴,却别有几分可人。
“别拜了!易湘和司徒皓呢?他们两人不是在照顾你吗?”
“照顾我?”朗月尘皱起眉头,一无所知。“自我醒后,便没有见过任何人,我还以为是司徒皓为我请过医师后,便将我扔在这里,生死由命呢!”
“不可能!司徒皓可能离开,但易湘不会!她早已把这里当成了家,除非易湘……”夕颜看看伏冥,心中慌乱无张,急呼呼地就要跑出去寻找,却被伏冥一把拉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