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落下,司机打了方向盘,开往另一个方向。
被雨水淋湿的滋味实在太糟糕,再加上时绵绵还是真空状态,湿漉漉的男士衬衫全都黏在她身上。
时绵绵正低头拿纸巾小心翼翼擦拭着打包盒上的雨水,倏地,眉梢轻轻扬了一下。
敏锐的察觉到了不怀好意的打量。
在时绵绵抬起头,看过去的时候,司机收回视线,目不斜视的开车,一副正人君子的模样。
时绵绵挑唇闲闲的笑了一下。
女孩子穿成这样,打的的确容易挑起司机的邪念。
但某些念头,还是不要付诸于行动比较好。
否则,她不介意让这个司机好好感受一下,什么叫做“砂锅大的拳头”!
将打包盒上的雨水擦干净,时绵绵才想起她没有车费这么个残酷的事情。
她将放在手边的脚链递过去,语气很好的打着商量。
“师傅,我没有现金,用这个抵押行么?这是我三十多买的,就算折旧了卖,也能卖个几百块……”
司机满脸不乐意的抢过她的手链,嘴里不满的嘟囔着,“谁知道这是真的还是假的?”
时绵绵冷静的道,“你开到前面商业街上,哪里很多珠宝店,你随便去一家验证一下。”
“好啊,我答应你——”
时绵绵听到司机的话,顿时放松下来,却不料,车门被司机打开。
在时绵绵还困顿的时候,连人带打包盒一起被推了出去!
司机的脸色,隔着雨帘格外狰狞可恶,“呵呵,当老子傻呢,没钱还打什么的?滚吧?!”
白色衬衣沾染了地上的污水,时绵绵锁骨处被车门狠狠刮蹭了一下,皮肤泛着疼。
时绵绵很少这么狼狈过,她立马抱着打包盒从地上爬起来,正想让司机吃点教训。
出租车却飞快被拉上门,启动了。
“喂!别跑!”
时绵绵瞪着眼睛,气得咬牙追了上去。
她的一只鞋落在车里了,只有一只鞋的她,根本跑不快。
后面飞来一辆车,刺耳的刹车声响起,车里的人探出头冲她怒骂,“找死啊?!真他么晦气!”
瞬息功夫,那辆出租车已经开远了。
快要进入商业区,这一带很多店铺。
时绵绵保证打包盒,孤零零的站在路边。
模样有点可怜的狼狈。
“怎么会有这么坏的人!”
时绵绵快要气死了。
说她的手链是假的,那还给她啊。拿了手链还把她推下车是什么道理?
咬了咬牙,时绵绵赤着一只脚跑到前面还未装修好的店铺底下避雨。
打了很久的车都没有打到,时绵绵站得腿都麻了。
她叹了口气。
早知道会弄得这么狼狈,她还不如让君御北知道她的身份呢。
要是君御北敢出卖她,她就拿着四十米大刀挥过去!
夏天的雨,来势汹汹。
越下越大。
“明天早上八点有个会议,中午和王总有个项目要洽谈,晚上和司家有个饭局,周四早上……”
薄寒野坐在后座上,神情矜冷寡淡,听着左二汇报这周的工作行程。
原本空出一周打算度蜜月的计划,被满满当当的行程填满。
看似变了,实际上还是什么都没变。
薄寒野安静的听完,淡淡开口。
“每天都空出半天时间,我要去医院看望司芜。”
闻言,左二足足停顿了五秒,才说了句好。
曾经宠到呼吸里去的女人,说不爱就不爱了。
谁也猜不透他在想什么。
左二复杂的把视线投向窗外。
瓢泼大雨里。
有个穿白裙子的女人,一闪而逝。
左二睁大眼睛,往后瞧,“薄总,我看到时小姐站在雨里!”
薄寒野无动于衷,他抬头瞥了前座一眼,似乎在责怪左二的大惊小怪。
左二被老板看得心有戚戚,半晌,才看不过的,小声说,“她好像快要昏倒的样子。
就算分开了,也不好见死不救吧……”
薄寒野淡淡的扫了左二一眼,嗤笑,“这么闲,看来你很想去非洲。”
左二打了个哆嗦,“老板我不想,老板我错了!”
“滚下去!”
在雨水里淋了个透彻的左二,看着毫不留情喷了他满身的车尾气,恍惚间看到以前那个冷酷得没有丝毫人气的薄寒野。
宾利又开了一段路。
薄寒野抬手揉着太阳穴。
头疼得厉害,他不知道该怎么办才能减轻这种痛苦。
前面司机看了,担忧的道,“薄总要开回浅水湾注意吗?”
薄寒野沉吟了下,“倒回去。”
……
时绵绵背后贴着墙壁蹲着,打包盒放在她的身侧,挡住曲线毕露的半边身形。
她穿成这样,着实不雅。
只能尽量维持这个姿势,阻挡别人不怀好意的视线。
看到有车经过,时绵绵伸手有气无力的挥了挥。
下雨难得打车,何况是商业街这边。
她等了半个小时也没等到车来。
不抱希望的情况下,连挥手拦车的动作都那么敷衍。
只是,令时绵绵没有想到的是,那辆车好像停下来了。
她意外的撩起眼皮子看过去。
流畅的线条,内敛不失奢华的车型。
不是出租车,而是宾利。
时绵绵眨了眨眼。
司机先下的车,他打开伞,跑到另外一边,打开车门。
时绵绵最先看到的是一双笔直逆天的大长腿,跟她家那狗男人有得一拼呢。
时绵绵漫不经心的想着。
接着,她睁圆了眼。
那双熟悉的凤眸,正幽冷的盯着锁定住她。
大雨还在下着,打在地上,屋檐上,发出噼里啪啦的响声。
时绵绵愣了愣,脸上绽放出大大的笑脸。
她看到了救赎!
“薄寒野,你怎么才来啊!”
时绵绵又是欣喜又是委屈的嘟囔出声。
她开心得犹如回归大雁羽翼下的雏鸟,渴望得到对方庇护,渴望对方张开宽阔的臂膀,替她遮风挡雨。
然而。
时绵绵在触碰到薄寒野的前一秒,被对方狠狠的推开。
勾在时绵绵手指上的便当盒,啪嗒从她手上掉落在满是污水的地上。
时绵绵呆住,难以置信的仰头望着薄寒野。
神情很是受伤。
见到薄寒野,时绵绵实在是太高兴了,下意识的就要往对方怀里冲。
直到被推开的那一刹那,失去雨伞遮挡,被冰冷冷的雨水浇在头顶,时绵绵才恍然想起来。
她的狗男人,不要她了。
“薄寒野……”
时绵绵艰涩的喊他。
她的眼睛被雨水浸湿,雾蒙蒙的。
等她眨了眨眼睛,才看清楚,男人神色不明的紧紧盯着她的……胸口。
那眼里,没有半点欲。念,相反,嘲讽和厌恶几乎是镶嵌进了他漆黑的瞳孔里。
时绵绵身体承受不住的晃了晃。
她低头看了看男士衬衣下,起伏的地方,又看了看给薄寒野撑伞的司机。
司机不知道什么时候偏开头看向别处。
薄寒野会怎么看待自己?会不会认为她很不检点?
时绵绵脸色白得吓人,而薄寒野视线还在下移,在她赤着一只脚的那处多停顿了一秒。
最后,男人冷冷的盯着她,眼里的那抹给浓。稠得厉害,唇畔勾着些微末的嘲弄弧度。
时绵绵咬住下唇,不知道该从哪里解释,语言都没组织好,就着急忙慌的出声。
“薄寒野,我……”
薄寒野抬起手,食指似乎要按在时绵绵唇上,制止她出声,却又在中途,不知想到了什么,收了回去。
时绵绵清楚的看到,薄寒野眼里一闪而逝的嫌弃。
她浑身僵硬,宛如被石化了般,脑袋都木木的,仿佛天要塌陷了,而她无能无力的那种绝望的,麻木的感觉。
“如我所想,你的确是个虚伪又聪明的女人。”
薄寒野轻慢的语调,一下子将时绵绵打入十八层地狱。
“在我宠你的时候,你欲擒故纵的把戏玩的不错。”
男人幽冷的视线,落在时绵绵锁骨上。
那个位置,明晃晃的摆着一个新鲜的吻痕。
薄寒野的头更痛了。
他很能忍,灵魂撕裂的痛都一声不吭的忍了二十四年,而这头痛,他忽然有点忍受不了。
时绵绵精致的眉紧紧凝起,她望着薄寒野,“你在说什么?我听不懂。”
闻言,薄寒野似乎是笑了一下。
“你弟弟因为你失踪来找我算账,这两天,也不知道你待在哪个角落,跟男人厮混。”
薄寒野冷淡的看着时绵绵,简直越说越过分,“你新找的金主看来对你不怎么样,赤。裸.裸的就把你赶了出来。”
这一个个极致羞辱人的字眼,时绵绵简直难以相信,会是从薄寒野嘴里说出来。
刻薄的几乎能让任何一个女孩子崩溃!
时绵绵再也控制不住的吼出声,“你在胡说什么?!在你眼里我是这么不检点的人么?!还金主,你以为我和你是为了钱么?!
薄寒野,你怎么可以这么恶劣!”
女孩儿的眼圈一点点红了。
男人几乎是一垂眸,就能看到对方锁骨,那刺眼的吻痕。
薄寒野低低的,冷嘲出声,“难道不是么?”
“你又在装什么贞节烈女,指不定在别人身下叫得多大声呢。”
雨小了些,淅淅沥沥的下着。
完全浇灭不掉时绵绵上涌的气血。
时绵绵瞪向神情冷漠的薄寒野。
啪——
男人那张俊美无俦的脸,被抽得偏了过去。
时绵绵无畏的对上薄寒野阴沉沉的眼眸,不怕死的吼道,“我看你是淫者见淫,自己和司芜在床上做运动,就以为所有人都像你们一样龌龊!”
竟然还有人敢抽薄总,司机恨不得自己眼睛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