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怎么可能会叫你傻宝呢？”
宝儿不服气：“刚刚媳妇儿就叫我傻子了，媳妇儿不好，不让别人叫我傻子，自己却叫。”
水荇实在是忍笑忍得痛苦。
她这是被宝儿给绕进去了。
“好好好，是我错了，我不该叫你傻子，这总成了吧？”
宝儿摇摇头，委屈地撅起嘴巴。
“那要怎么样，你才肯原谅我？”
宝儿把脸凑过去：“要媳妇儿亲亲。”
水荇想也没想，一巴掌拍过去。
“呜呜，媳妇儿，你打我！”
宝儿捂着脸，大眼睛里写满委屈和震惊。
水荇忽然就很心虚。
为什么有一种她在欺负良家妇女的感觉？
“我打得疼不疼？”
宝儿嘤嘤地点头：“疼的。”
水荇心疼坏了，伸出手摸摸宝儿的脸：“我打你，你怎么不躲？真是个傻子。”
“媳妇儿又喊我傻子！”
水荇忙道：“我错了我错了，以后我再也不喊你傻子了，不过，你得告诉我，这要亲亲的毛病是从哪儿学来的？”
宝儿心性单纯，没人教他，他怎么会这个？
“定然是李虎子教你的。”
宝儿嘿嘿笑：“虎子哥说，这样就能有小娃娃。”
水荇气得抓狂，这个李虎子到底要做什么！
活该他娶不到媳妇！
她扯着宝儿的袖子气哼哼地上了大车，麦穗还以为二人在魏家受气了，阴沉着脸不敢吭声。
直等到大车快到镇里了，麦穗才道：“大娘子，要不，咱们明日回去的时候，我去魏家教训他们一顿。”
说完又觉得不妥。
魏家好歹是大娘子的娘家，她一个奴婢去教训大娘子的娘家人，这不是讨打吗？
“不用。”
魏家不好斗，光是教训一顿没用的，还有可能被赖上。
这件事他们不能出手，水荇已经想好对付魏家的法子，只等时机成熟。
一路顺利进了县城。
三人入住高升客栈，水荇给了跑堂伙计十个大钱，伙计乐呵呵地赶着大车进了客栈后院，答应一定会好好照顾大青牛。
此时已经是晌午了，水荇叫了饭菜，就在各自的房间里用了中饭，吃过后歇了个晌，才赶着车去了杜家。
杜家占了整条状元弄，前后七八进，约莫占地十亩，远远看去，蔚为壮观。
门子听说李宝儿是先前救过自家公子的壮士，不敢怠慢，先将水荇三人请进茶房吃茶，一面急匆匆捉了个总角小童，叫那小童进去通禀。
片刻后，便有人来请水荇和宝儿。
来的是个穿戴考究的老妈妈，自称姓高，是杜太太身边的管事妈妈，要引着水荇宝儿去见老太太。
水荇赶紧行礼。
她的规矩一丝儿不错，这是上辈子身为首辅府的嫡出小姐每日必修的功课，就是宫里头的贵人也挑不出毛病。
更别提高妈妈只是小县城富商家中的婆子了。
“早就听说魏娘子是个讲规矩的人，今日一见，果真不错。”
水荇淡淡地笑，也不知高妈妈是从何处听说的。
杜万里？还是申姜？
她牵着宝儿的手跟在高妈妈身后，麦穗紧随其后，怀里抱着那筐鲜活的蟹。
杜老太太住在东院，杜家又实在是大，绕着回廊走了几圈，才看见东院的门。
水荇一面走，一面观看这园中的景色，心中也暗暗纳罕。
杜家生意虽然做得大，但大丰有钱人不少，比杜家有钱的更是不知凡几。
但少有生意人能将自家宅院造得如此恢弘。
这若是在京城，杜家这房屋规制便是僭越，必定要被参奏一本。
就是在天高皇帝远的绥阳县，杜家宅院也太过打眼。
县太爷不敢说什么，难道从京城而来的绥阳县君也不说吗？
也不知这杜家背后的靠山是谁，有什么来头，申姜竟然会住在杜家别苑中。
亦或是，杜家的靠山就是申姜？
不大像。
杜万里对申姜敬重有之，友爱亦有之，却并无半分讨好之意，更多的是将申姜当成平辈好友。
水荇实在是想不通，索性就不想了，专心赏起园中景色。
绥阳县地处西北，跟南边的京城相比，这里的春日来得要晚一些。
已是六月初，可这园中的牡丹却开得正好，其中不乏姚黄、魏紫、二乔这样的名品。
虽比不得京城，但在这西北小城来说，也实属难得。
水荇见其中一朵开得正好，便不由得顿住脚多看了一眼。
高妈妈瞧见了，不免得意：“魏娘子可知这是何花？也难怪魏娘子喜爱此物，这可不是凡品，我们老太太最是喜欢，老爷孝顺，便花大价钱叫花匠在东院跟前栽了好些呢。”
说来说去，就是不肯说这是什么花。
牡丹花很金贵，寻常百姓捞不着看，看到了，也只觉得这花真好看，却叫不上名儿。
那些绣在嫁衣被面上的牡丹花，只是一代一代传下来的花样子，到底现实中牡丹花长什么样，出身穷苦人家的绣娘，或者老百姓家的大姑娘小媳妇，兴许一辈子都见不得。
穷苦老百姓连饭都吃不上，哪还有心思去赏花？
高妈妈这是认定她是山野村姑，小门小户出来的，不识牡丹。
水荇方才就看出高妈妈心胸不大，瞧不起她和宝儿，要不然，也不会一直领着他们绕着回廊转。
明明那东院近在眼前，却不带他们进去。
方才不说，是因为水荇也想瞧瞧杜家的园子，才装作不知。
现在水荇累了。
“高妈妈，咱们还是先去拜见老太太吧，这一筐蟹可等不得。”
高妈妈笑眯眯地引路：“行，咱们这就去东院。”
心里却认定水荇不识牡丹花。
进了东院，早有两个大丫头等着了。
“妈妈怎么才把人带来？”
其中一个大丫头嘟着嘴埋怨：“老太太等不及了，听说李相公和魏娘子带了河蟹，立等着叫拿去厨下收拾，晚上弄个吃蟹宴，请李相公魏娘子用饭呢。”
丫头一面说，一面觑着水荇。
等埋怨完高妈妈，她顺势就蹲了个万福：“姚黄给魏娘子和李相公见礼。”
看来杜家老太太的确喜欢牡丹花，就连身边丫头的名字也用的是牡丹名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