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二哥,你在吗?”
水荇在林子里喊了两三声,胡二就蹿出来了。
“呀,弟妹,你这是咋的了?咋哭成这样?”
他不说还好,一说,水荇眼泪就忍不住了。
“胡二哥,宝儿这两天来过了吗?”
“宝兄弟?没见过。”
水荇擦擦泪:“真的没来过吗?他没在小筑里头吗?”
她一直往小筑的方向看,小筑大门紧闭,上头的锁却不见了。
申姜回来了?
胡二顺着水荇的视线看向小筑:“宝兄弟没在里头,申公子也才回来没多久,再说,宝兄弟没钥匙,怎么进去?”
水荇没说话,她绕过胡二,径直朝着小筑走过去。
胡二赶紧追上来:“弟妹,宝兄弟真的不在里头,你别进去找了,申公子不喜欢被人打扰。”
不喜欢被人打扰吗?
装什么装!
申姜交游广阔,从前一有空闲就往卫家跑,强拉着她哥哥卫骁出门去,找周兆山那些人吃酒游猎。
他会怕被人打扰?他是关起门来为非作歹怕被人撞见吧!
“弟妹!”胡二拦在水荇身前,“你别叫我难做,宝兄弟真的不在里头。”
“胡二哥,求求你,你让我问一声吧!我自己问了才能心安。”
实在是闯不过去,水荇就大声喊:“三七!三七小哥!你在不在!”
胡二叹气,没再拦着她,任由她喊去。
三七很快来开门了。
大概是因为之前对水荇态度不好被训斥过,三七看见水荇就摆着一张臭脸:“魏娘子来做什么?要做饭的话,请魏娘子后日再来,我们公子一会儿还要出去,后日才会回来住。”
“你们公子去哪儿?去做什么?”
三七冷哼:“我们公子要做何事与你何干?你一个村姑问这么多做什么?”
水荇不死心,直愣愣地瞪着三七:“请小哥进去通报一声,就说我有事求见申公子。”
申姜对宝儿一定有所企图,说不定是他把宝儿掳走了。
他已经把姐姐藏起来折磨,还要带走她的宝儿吗?
她真是恨自己,昨天早上起来没看到宝儿,怎么就能那么放心地走了?
都怪她!如果她把宝儿时刻拴在身边,申姜就没有机会把宝儿掳走了。
不管怎么样,她今天一定要见到申姜,她要申姜亲口说,没有把宝儿藏起来。
三七不肯进去禀告,双手抱胸,挡在小筑门口:“魏娘子,你快些走吧,别来打扰我家公子。”
水荇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上手扒拉开三七,低头往小筑冲。
冷不丁撞进一个人的怀中,抬头一看,正是申姜。
“魏娘子哪里去?”
申姜唇角噙笑,一手抓住水荇的胳膊,冰凉的温度透过夏衫袭来,水荇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你相公不见了?”
他声音好听,从前京城贵女都说申公子说起话来好像春风拂过发丝。
现在水荇却觉得,这就是恶魔之音,听了就会打从脚底板泛上寒气。
“说话呀,怎么哑巴了?”
“我……我找我相公。”
水荇咬紧双唇,鼓足勇气往里冲:“申公子让一让,我相公在里头,我要进去找他。”
“李宝儿不在。”
申姜轻轻松松就把水荇给推出去了:“很有意思,你为什么就认定李宝儿在我这儿呢?”
水荇抬头,正好撞进申姜那深不可测的眼眸中。
有那么一瞬间,她差点就破口大骂,或者狠狠扇申姜几巴掌。
不行,她现在还不能。
“村里就这么大点地方,除了公子这里,别的地方都找过了。”
申姜笑:“我这里锁着门呢,又有胡二看着,他若是来,我必定知晓,你先回去吧,我叫人找找去。”
“大娘子!”
水荇才要硬闯进去,麦芽忽然气喘吁吁跑来:“快,快回去,相公回来了!”
水荇再顾不得其他,匆匆跟申姜行了礼,转身就往家跑,跑得连鞋子都掉了。
一进家门,就见宝儿直挺挺地跪在院子当中,身上脏兮兮,头脸都是黑的,李三花抓着大扫帚劈头盖脸地打他,边打边骂。
“你个小畜生,翅膀硬了,敢不跟老娘打招呼跑出去!和你那个王八羔子爹一样,说走就走!老娘养你有什么用?还不如打死了,我和你媳妇儿还省心些!”
“娘!”
水荇慌忙扑过来,抱住李三花的胳膊:“别打了!你看看宝儿这样子,也不知道这两天他在外头遭了什么罪,你再把他打坏了怎么办。”
“打死拉倒!”
水荇抱不动李三花,春兰婶等人就赶过来帮忙,纷纷劝解着,叫李三花消消气。
“让那个小畜生说,说他这两天死哪儿去了!”
宝儿紧紧抿着唇,大眼睛委屈巴巴地盯着李三花。
“还看!是不是不服气?你长了这么大的个子,我打不动你了,你等着,我去叫你二大爷来,让他打死你喂猪!”
水荇急了,催着宝儿快说:“你去哪儿了,是不是有人欺负你了?你赶紧说,你看你把娘急得。”
宝儿却盯着水荇的手背:“媳妇儿,你手怎么出血了?”
方才跑得太急,水荇跌了好几跤,没留神,不知道手背蹭到哪里破了皮,宝儿一提,她才觉得火辣辣的疼。
“这点小伤死不了人,你快说你去哪儿了。”
“我……我要是说了,媳妇儿你会生气吗?”
水荇板起脸来吓唬他:“你不说我才生气。”
宝儿忙道:“我去给媳妇儿挣钱了!”
他解下腰间荷包,提着荷包的角朝地上倒,只听哗啦啦一阵脆响,荷包里头蹦出了一堆铜钱,粗粗看去,竟有二三百文。
“你……你哪儿来这么多钱?”
宝儿把铜钱都归拢好,得意地跪直身子:“我听了何阿生的话,去隔壁罗水县的煤矿上抬煤块挣的!何阿生说,去抬筐子一天挣十两银子,我抬十天,媳妇儿就不缺钱了!
可是煤矿的监工不肯给我钱,他说给了何阿生十两,我就是他的人了,只管干活,没有工钱,我很生气,我又想娘和媳妇儿,就抓了一把钱跑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