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里炎此时阴转晴,心情不错,不跟她计较,伸手抹去嘴角的血迹,缓缓起身。
林宜离也跟着起来,抬手一摸手臂,发现之前的刀伤又裂开了。狠狠剜了某罪魁祸首一眼,她从裙摆撕下一块布条,为自己包扎。
百里炎见她一脸不得劲,难得大发慈悲一把,伸手去帮忙。只是动作太粗鲁,是直接从林宜离手里抢过了布条,不由分说的给她缠上。
“疼!”林宜离皱眉,一巴掌拍在百里炎手上,结果,却被他报复性的缠的更紧了。
奈何武功比人家差,打不过,林宜离只好咬牙,暗暗在心里问候百里炎家祖宗十八代。结果刚骂完,便被一件长袍兜头罩下。
周身笼罩起陌生又熟悉的淡香,她疑问的目光看向百里炎,却只听他说,“形象太邋遢,影响本王心情。”
林宜离一脸鄙夷的翻了个白眼,但还是默默地将长袍穿了起来。
她现在的形象确实差了点,裙子上都是土和血,混在一起一身脏兮兮的,袖子被刀划破,嘴唇肿着,唇角破了皮,头发还因为刚刚激烈的动作而松散下来。
反观百里炎,却是一身清清爽爽,从头到尾,也就刚才摔下来时沾了点土。
林宜离一边感叹都是杀人,凭什么差距这么大,一边将衣服穿好。
抬头时,却见百里炎一脸别具深意的笑,“你们林家,比本王想象的还要有意思。”
林宜离知道,他指的是刚才的一众杀手,和现在地下的密道。
或许,说杀手并不确切。
这些人个个训练有素,统一穿黑衣,却都不蒙面,便是根本不在乎被人看到自己的容貌。什么情况下才会杀人而不在意暴露自己的脸呢——要么笃定了对方死,要么便是知道自己会死。
为了达成目标,哪怕以死相搏,没有人比林宜离更清楚这群人代表着什么。
在现代,他们叫特工,而在古代,他们被称为死士。
死士跟杀手看似一样,却有着天差地别,前者是为死而生的战士,后者则是被利益驱动做事。趋利避害乃是人之本性,所以杀手易得,死士难得。
可这么一大批死士同时而动,实在太不正常了,谁有这么大的手笔?又是谁,这么想要她的性命呢?
一时半会儿也思索不出什么,林宜离揉了揉眉心,对百里炎道,“你的手下保护棠棠没问题吧。”
百里炎点了下头。
林宜离看向幽长的一眼望不到头的密道,道,“那就不着急上去了,先看看这里吧。”
两个人一前一后,慢慢往深处行去。
百里炎看着镇定自若走在前面的林宜离,淡淡道,“你跟传闻描述的,似乎完全不一样。”
林宜离发出一声略带嘲讽的笑意,“传闻就是谣传加撰闻,自然不可信。”
百里炎闻言,并没有搭话,只是看着林宜离的背影更多了些探究意味。原本他会将她看在眼里,只是因为林棠的存在,可现在,他倒真的对这个女人产生兴趣了。
试问,四年时间,真的能让一个人改变得这么彻底吗?要么,林宜离从前一直是扮猪吃老虎?更或者……眼前的这个女人,真的是“林宜离”吗?
百里炎心中有了端倪。却殊不知,林宜离此时也在暗自算计。
现在,似乎有一个大麻烦正在逼近她,以她一己之力难以招架,若说找人帮忙的话,便只有两个人选——南铭臣,或者百里炎。
而从刚才的事情来看,百里炎这个人虽然性情不定,但关键时刻很靠谱。而且有林棠在,她与百里炎之间关于孩子的联系,显然比跟南铭臣的利益联系更牢固。
所以说,她是不是真的要认真考虑跟百里炎搭伙过日子了。
敬王妃?也许会不错?
就这样,两个人一边各怀心思,一边结伴而行,突如其来的意外,倒是给两个人带来了相互亲近的可能性。
密道比林宜离想象的还长,足足走了半刻钟的时间,才看到第一间密室。
朴实无华的四面石壁,室中央摆放着一张大桌,桌上摆着数十张黑木牌,牌上写着的却是林宜离不认识的文字。桌边的两盏长明灯虚虚晃晃,衬的氛围有些诡异。
林宜离拿起一张木牌,仔细研究了半天也没发现什么玄机,“这是什么?”
百里炎看着她的眼神有些古怪,半晌,缓缓吐出两个字,“灵牌。”
“靠!”林宜离立刻将木牌扔回桌上,想了想,却又觉得不对,“林家有祖宗祠堂,如果真是灵牌,放在那里就行了,费这么大心思挖出个密道做什么。”
打量着百里炎的表情,林宜离犹疑道,“跟这些文字有关?你似乎认识。”
的确是认识,而且还勾起了很多不好的记忆。
百里炎脸色有些微妙,半晌,道,“这是西秦的文字。”他上前拿起桌上最高的一块灵牌,道,“这个上面,写的是西秦睿亲王的名讳,睿亲王二十八年前通敌叛国,抄家,连坐,数百人被斩首,而睿亲王本人更是遭车裂。”
“车裂……”林宜离一愣,这么惨烈的死法。
可是西秦的王爷,为什么灵牌会出现在大夏国前内阁首辅的家里。林宜离努力在脑海中搜寻,也没有在原主记忆中找到半点林家跟西秦的联系。
这时,却听百里炎继续道,“当年睿亲王被指叛通的对象,就是大夏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