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像当初，谁也没想到沈笙的父母竟然会做出那种事情。
人说，生死有命，就是这样的。
人间界有人间界的法律，地府也有地府的法则，就算是田羽书再感动于沈笙的付出，再不想看沈城这么难过的样子，她也没办法让沈笙复活，让一切重来，所以她担不得沈城的这声谢。
“沈教授，人间界有一句话叫人鬼殊途，就算是再善良再没有恶意的鬼，待在人的身边，也会对人的身体造成一定的伤害，简单点说，可能会损害一定的寿命，因为他们自带阴气，按理来说，沈笙死了就必须得去地府的，不然就是违背了地府的法则。”看各种资料看的眼花缭乱的唐肆百忙之中还没忘了关注下这边的状况，猛地转过来椅子，一脸凝重的说道。
刚刚尘埃落定感觉一切都会好的沈家兄弟当场愣在原地。
田羽书一拍脑门，万万没想到她一直没感说出来的话，就被唐肆这么轻飘飘的给说出来了。
因为某种原因，沈笙虽然已经是灵体了，但是仍然是以常人的状态出现，所以一时之间沈城都忘了他已经是个鬼的事实了，田羽书心里清楚这事儿，但是不想让这俩人刚团聚就面临分别，所以也没敢说。
“我，哥，我不能再害你了。”沈笙最先反应过来，知道自己再待在沈城的身边会伤害到沈城，当即起身就要离沈城远一些，却被沈城一把拉住。
“等会儿等会儿。”唐肆见状连忙阻止道，“我刚才就是陈述个事实，你们先不要激动，是这样，要是沈教授不介意沈笙带来的副作用呢，倒是也能让沈笙留下来。一会儿我再给你个好东西，虽然说寿命可能会减少到四十岁，但是一路健健康康的还是没问题的，到时候你俩一块去投胎，下辈子再见呗，嗯？”
看着唐肆很有灵性的挑了挑眉，田羽书立刻就反应过来了，她小阿姨这是光明正大的给沈城开后门呢！
见沈城和沈笙两个人还愣在原地，田羽书连忙催促道：“赶紧的啊，沈教授，你肯定不介意的对不对！”
“对对对！阿肆，只要能让沈笙留下来，我不介意的。”沈城一激动，连对唐肆的称呼都改了。
“成，那你们继续聊，等我搞完这点再去给你拿那东西。”说完，唐肆又继续整理资料，说起来不整理不知道，这一整理，才知道唐槐在背后究竟搞了多少动作，她的手都快搞废了，才弄完一半，再看阎十一那边，虽然依旧是面无表情的，但是还是能感觉出他的焦躁来的。
“反正都已经定下来了，你也不用这么着急。”唐肆对阎十一说了句，也没等的回答。
等阎十一回头看她的时候，唐肆已经沉浸在那些资料之中了，不过，阎十一也算是得了点安慰。
不经意间，田羽书朝这边看了一眼，总觉着哪里有些奇怪，但是又觉着意外的和谐。
“怎么了？”柳赴羲敏感的注意到田羽书的异常，顺着田羽书的眼神看过去，倒也没什么异常的，也就唐肆和阎十一各自盯着眼前的电脑，要多认真有多认真。
田羽书白了柳赴羲一眼，没回答，接着跟沈城聊天去了。
“我小阿姨都发话了，肯定没问题的，所以过去的事情就都过去了，不如畅想一下美好的未来嘛。”田羽书也挺喜欢沈家兄弟两个人的，能够有这么一个好结局，再好不过了。
一直等到晚上八九点了，唐肆和阎十一才终于把所有的资料都整理完毕，二人都齐齐松了口气，唐槐把资料列入有间书店的档案，唐肆那边则是和唐溪云沟通了一下，这事儿到现在终于尘埃落定了。
“沈教授，我回欲仙楼一趟， 把东西给你拿回来。”唐肆瞧着柳赴羲已经做饭去了，田羽书也不在，应该是在打下手，就简单和沈城交代了下。
要送给沈城的那个东西，叫惜心坠，算是唐家的传家宝，但更是唐家的老祖宗唐桉给唐肆留下的后手，所以不管其中有什么只有唐肆自己知道的隐秘，她都有权利处理惜心坠。
“你……”阎十一飞速把手头上的工作收了个尾，叫住了唐肆，欲言又止止言又欲，就跟有啥难言之隐似的，几番犹豫之下才蹦出来一句，“我和你一起。”
“啊？”唐肆不知道阎十一这是什么意思，但是见阎十一一脸不容拒绝已经准备好跟着走的样子，还是点了点头。
有间书店离欲仙楼也就几百米的距离，两个人干脆走着去的，唐肆瞥了阎十一一眼，但见后者一副专心走路的样子，倒像是真的只是陪她走这一趟似的，索性也沉默着。
只是眼见着都十二月了，就算北雪国再经历了天灾气温上升，这会儿的夜晚也开始变凉了，二人没走一会儿，又刮起了缕缕凉风，唐肆本来就不喜欢穿太多衣服，冷不丁的被风一吹，激的打了个哆嗦。
一直目视前方机械前进的阎十一在这会儿“活”过来了，脱下自己的外套就要给唐肆披上。
“不，没事，我不冷，你自己穿。”唐肆条件反射的拒绝三连往后躲。
“阿肆，我是不是见过你。”阎十一没劝唐肆，反而问了一个令人震撼的问题，然后趁着唐肆被惊呆了的时候把衣服给唐肆披上了。
握了某种植物，唐肆内心云海翻涌，思索着阎十一究竟是想从她这里知道点什么，还是……完犊子了，怎么说田羽书还叫她一声小阿姨，阎十一又是田羽书喜欢的人，总不能对她有什么不该有的想法吧？
“我死过一次，醒过来之后，虽然大部分的事情都记着，但还是忘记了很多。刚见到你的时候确实没什么印象，不过这两天脑子里却总是浮现出一些零零散散的画面……”说到这里，阎十一顿了顿，停下了脚步，转身看向唐肆，“我，的确见过你，对吗？”
唐肆呆愣的眨了眨眼，然后屈起食指抵抵鼻尖，咧嘴笑了笑：“听你这么说，倒不只是见过我，而且很熟的样子？要真是这样，我怎么可能对你没印象呢。”
“我会找到证据的。”阎十一道。
唐肆乖巧微笑，再无下话，两个人继续往前走。
别说，多披件衣服，还挺暖和。
只是……唐肆悄悄吐了口气，这人终于脱离了那个家族，能够和田羽书这么安稳的走下去，也算是有个好结局，就算之前再多龃龉，她也没那么狠心非得打搅阎十一的生活。
其实阎十一说的没错，他和唐肆的确是认识的，但是那都是很多年前的事情了，而且后来两个人发生过很多不愉快 的事情。在他死而复生成为“阎十一”的这三年多里，唐肆早就把他生前留下的那些痕迹都给抹除掉了——这一点唐肆还是有办法做到的，所以就算是阎十一去查，也查不到什么。
再者，唐肆看的出来，阎十一和田羽书是互相喜欢的，就冲着这一点，她也得把阎十一生前的那些事儿给藏严实了，不让任何人知道。
不过十来分钟的功夫，两个人何很快就到了欲仙楼，阎十一对唐肆亦步亦趋，直接跟到了唐肆的房间里，看着她从抽屉里拿出来一个心形水晶吊坠，胖嘟嘟的还有点可爱。
唐肆对这个吊坠很是喜欢，虽然就要送给沈城了，但是丝毫不妨碍她和身边人炫耀一下，但是转头一看阎十一那个黑脸的样子，唐肆果断放弃，回去的路上二人再没任何交流，直到临进书店的时候，唐肆把阎十一的外套还了回去，感受到书店的欢快气息，整个人才又重新活了过来。
“沈教授，我回来了，这个给你，没啥特殊的，你只要随身佩戴在身上就行了。”唐肆把惜心坠递给沈城，顺手从桌子上捏了块小炸鱼塞嘴里，“这小炸鱼谁做的，味道不错啊。”
“我我我！我做的那肯定好吃啊！”柳赴羲高举双手，笑的花枝招颤。
这一打岔，原本想和唐肆道谢的沈城，直接把话给憋了回去，和沈笙对视了一眼，均是无奈的一笑，他们也能看的出来，唐肆是不想让他们太疏离客气的，干脆大大方方的把吊坠戴好了准备吃饭。
田羽书注意到阎十一是和唐肆一块回来的，而且脸色看起来不太好，还以为这两个人是发生什么矛盾了，趁着端菜的时候，把阎十一给拉到了厨房：“你和小阿姨怎么了，之前整理资料的时候不是还挺好的，怎么现在感觉你们两个奇奇怪怪的，不会是刚才发生什么矛盾了吧？”
“没有，你不要多想，快去吃饭吧。”阎十一端着盘子催促道，随后也没给田羽书追问的机会，径直出了厨房。
田羽书看着阎十一的背影，再回想刚才他那个神情那个语气，还是觉着哪里有问题，但是这会儿又不是追问的时机，也只好作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