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天宇转头就对助理吩咐道：“这个月月底，我要看到方案。看不到，那你们可以考虑一下怎么样向咱们公司的股东交代了。”
宋泽中在办公室里面紧张地直转圈。公司股东的确有干预员工的能力，却没想到他这就要面临这一切了。他时不时地问着助理：“现在几点了？”
每报出一个数字来，他就会更加地焦虑。
现在招人是完全来不及的。他能够越过人事直接把人捞过来也是在宋天宇不在的那一段时间内。难不成现在只能靠他们自己？
没有一个人有多余的想法，跟着宋泽中像热锅上的蚂蚁一样干着急，却又无可奈何。
宋天宇站在自己家门前，忽然生出了一丝胆怯。他不敢再向前走一步，仿佛这样就会让他置身于愧疚与难安之中。
门内不知道在做些什么，他听不到动静。
没成想还没等到他犹豫，眼前的人就已经快他一步，到达了门前。门锁打开的声音从门内传来，他下意识退后一步。
门内的李文和他面面相觑。两人静默许久，谁都不知道怎么开口说话。
最终还是李文打破了僵局：“我正要出去，你…你要去吗？”
宋天宇抬眸淡淡地打量了他一眼，随即摇头：“我在这里等你回来吧，刚好…刚好今天是周末。”
他的意思再明显不过，李文点头示意明白。
去超市转了一圈，买了点菜。前几天季天在他面前的耀武扬威的模样挥之不去，不论是和陈丽华的合照，还是他送给宋天宇的领带。都是他求之不得的。
既然如此，他就完完全全地像是合约当中所写的那样，只是一个平平无奇的任他摆布的一个人偶罢了。
他的自嘲没叫别人听见，拿了两块肉塞进购物车里面，又在结账时状似不经意地顺手拿了两盒摆在货架上的东西。
收银员在一早上不停歇的工作之后早已不耐烦，看也不看刷了扔到一旁。
李文垂眸看着自己手上的塑料袋，把东西取出来装进了口袋。
宋天宇正在沙发上坐着。
他开了电视，不知道是哪个台，放着花里胡哨引人注目的广告。背景音格外嘈杂，他站在门口，一瞬间有些失神。
宋天宇格格不入地坐在沙发上，仿佛与这个世界隔绝，这是他始料未及的。
见他回来，宋天宇主动起身。接过他手上的各种袋子，笑道：“今天中午吃什么？”
李文忙着脱外套，随口道：“买了点牛肉，不知道你爱不爱吃。”
宋天宇一顿，笑得勉强：“你…还会做牛肉呢？”
李文手上的动作一顿，面不改色道：“是啊，我会的东西可多了。家里穷，点不起外卖。”
宋天宇没说话。
他记得曾经李文和他在一起的时候，两人偶尔做的饭也就是清水面，顶多也就是加了两片从外面卤好的肉，当个清汤牛肉面。
李文提着袋子进了厨房，留下宋天宇一人独自恍惚。
李文瞥了他一眼，内心不自觉的松了一口气。趁现在他还能刷点存在感，总不能现在就轻言放弃了，虽然…
他脑海中浮现出季天的那张脸。
两人站在一起，任由明眼人都能看出来两人的相似之处。
怕是从来没放下过他。
李文看得淡然，即便他最终比不过季天，也不要输的那么难看，要走就要潇洒地离开。
他脑海中想着乱七八糟的东西，一边细细地切着肉末。
身后的门忽然被打开，探出一个脑袋来：“文文，我先出去一趟，外面有点事要我处理。”
李文把着菜刀的手，微微一偏，擦着指甲过去，只留下了浅浅的一道痕迹。
他记得刚才宋天宇才说过，今天是周末。
不会有公司上的人来打扰他。
那么这个人就只能是季天了。
李文深吸一口气，差点没能掩饰住喉头的酸涩。没转头，淡淡地问了一句：“你还回来吃饭吗？”
宋天宇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可也说不上来，一时间陷入了僵局。他犹豫道：“应该是，不回了吧。”
他说着话，把门关上。
这是李文第一次听见他说出‘不回来了’四个字，心中五味杂陈。
李文把菜板洗干净后。把切好的肉倒在盆子里面，用勺子舀了一些放进冰箱，然后继续忙碌。
等忙活完毕。他拿着手上的食材走向了厨房。
他把买的那些肉一个一个的放进冰箱里面。
冰箱的门一个挨着一个地关上。
他站在冰箱门前，看着冰箱里面的一堆肉，忽然间想哭。
他不知道是怎么了，只觉得这些肉太重太重了，压得他快喘不过气。
他的眼睛红红的，看着冰箱里面的肉，眼泪忍不住地往下掉落。
他忽然间觉得，自己像是一件玩具一般。被宋天宇当成玩具一样丢弃了。
忽然间，手机铃声响了起来，他踉跄两步，跑去拿起手机。
手机屏幕上显示着一串陌生的号码。他愣了愣，接通了手机。
“喂？”
电话那头传来了一阵沉默。
“喂，您好？”李文继续问道，“你找谁？”
电话那头依旧没有反应，他又叫了一声：“喂，你好？您找哪位？”
“文文，我是妈妈。”
“你什么时候回来看看妈妈？”
李文的眼泪止不住地流，他不知道该怎么办，手机那头是母亲的声音。
李文握紧了手机，哽咽地答应着：“我……我会的，我一定会。”
他挂断了电话，蹲在冰箱面前嚎啕大哭起来。
他哭的伤心欲绝。
母亲的声音还萦绕在耳边，让他觉得心疼。
他哭着哭着，忽然间听见有人敲门的声音。他赶忙抹掉眼角的泪珠，站起身去开门。
他站在门后，透过猫眼望向外面，一眼就看见了顾少杰。
他一愣，心里咯噔一声，不敢开门。
他在门后面站了许久，最后一咬牙，狠狠心，把门给打开了。
外面的顾少杰一脸惊讶地看着他。
李文心虚地避开他的视线，道：“你怎么来了？”
他心中暗骂自己，真是没出息。
“你怎么哭了？”顾少杰问。
李文低着头不吭声，心情十分复杂。
“你怎么了？”
“我没怎么……”
“你哭了。”顾少杰伸出手想要拍一拍他的肩膀。
李文吓得往后缩了一下：“别碰我！”
顾少杰愣住了，手还悬在半空中。
李文低头抹了抹自己的眼泪，心里觉得自己真是窝囊，竟然哭得跟个傻子一样。
可他就是控制不住自己。
他不是不想哭，而是哭了也没有用，他只是想找个地方躲一下，缓解一下情绪。
顾少杰叹了一口气，伸手揽着他的肩膀，温柔地安慰道：“怎么啦，别哭了。”
李文的手抵触地按住了他的手：“你走吧，别靠近我。”
“你……是不是在生我的气？”顾少杰问道，“我今天路过，就想来看看你。”
李文道：“不怪你。”
“不怪我？”顾少杰惊喜地抬起头，“你没生气了？”
李文道：“你别再出现在我面前了。”
顾少杰道：“不，我不走。我想跟你一起吃饭。你要是不介意，就一起吧。”
李文道：“我……我不饿。”
“不饿也得吃啊。”顾少杰说着，推开他，径直走进了餐厅里面。
他停在了走廊中央，透过门望着。
看到桌上满满一桌子的菜，愣了愣：“这都是你做的？”
李文点点头。
顾少杰道：“这些都是你做的吗？”
“嗯。”李文道，“你要是不嫌弃，可以尝一尝。”
顾少杰拿起筷子尝了一口，赞赏道：“很好吃。”
李文的嘴唇动了动，最后还是没有说出拒绝的话来。
顾少杰仍旧执意要带他出去吃饭。
李文拗不过他，只得跟着他走出小区。
两人走了几条街，走到一家川菜馆门口。
顾少杰道：“你想吃辣的吗？”
李文摇摇头。
“那咱们换个地方。”
顾少杰拉着他走进旁边的商场，“我请客。”
“别！”李文忙道，“你别破费，我请你吃饭。”
他不想欠着顾少杰的人情，更不论他现在正在想办法攻略宋天宇。
两人找了地方坐下，顾少杰拿过菜单。
这种地方他鲜少来，李文熟门熟路地点了。
窗子外面就是商场的走廊，反光玻璃阻挡着，外面看不见里面，坐在餐厅里面却是一览无余。
一顿饭下来，都是顾少杰的自说自话。李文在一旁有一搭没一搭地接话。
敷衍地应付着。
顾少杰道：“你最近是不是遇到什么事了？”
李文心里咯噔一声，抬起头，对上了顾少杰认真的目光，他的心脏不受控制地狂跳起来。
顾少杰一本正经地道：“我知道你不喜欢我，但是如果有什么需要帮忙的，我还是愿意帮你的。”
“我知道。谢谢。”李文垂下眼帘，低声道。
顾少杰的眼神太灼热了，李文觉得自己的心都要被烫化了。
他想了想，还是摇摇头。
他长舒一口气，正要筹措下一句，转头就看见了窗外的走廊上路过了两个熟悉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