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一早，李文率先在宋天宇的怀中醒来，他有些迷茫地四处瞧了瞧，才纳闷道：“这是…”
昨日的记忆回笼，他才想起来，原来现在正身处法国酒店里面。他有一瞬间回神，这才看向一旁有了动作的宋天宇，他揉了揉眼前人的脑袋，笑道：“怎么起得这么早？不是还没有倒时差吗？”
李文摇摇头，钻进他的怀中，脸埋在胸膛处，笑道：“昨晚做了噩梦，后半夜睡得香。昨天跑得太累了，我今天都不想动了。”
宋天宇单手将他搂在怀里，与他悄悄咬耳朵：“不行，昨天老毛救了我们，我们今天要上门答谢才行。我昨天看见他一个人守着那个餐馆，总归是可怜的。”
李文点点头，埋在他身上吸了一口气，才缓缓起身，穿好了衣服，用过了法国特色早餐，皱眉揉着胃下楼。
他一边走一边抱怨道：“这个面包太硬了，我差点没咬动！想吃家里的面饼了。”
他现在不禁念叨着，想起那松软的白面，其中混杂着面的甜香味，一时间有些迷茫。他究竟是为了什么来到这里。
宋天宇打了个电话，备好了礼品，他们两人亲自上门，敲开了那扇紧闭的大门。
“诶哟，你们怎么来了？”
老毛连忙把人迎了进门，看着他们两人将手上昂贵的礼品放下，口中直念叨着“破费了”。又看着两人亲密的样子，意味深长地笑了笑：“真是年轻气盛。”
宋天宇摇摇头：“昨天您救了我们，这是应该做的，您不必介怀。我是宋天宇，这是李文。”
他顿了顿，在李文疑惑的目光下，缓缓开口道：“我的朋友。”
老毛看着二人，笑道：“我想并不是朋友这么简单吧？”
李文霎时间面红无比，他挠了挠头，嘟囔道：“这不是怕您接受不了吗？”
宋天宇抬手揉了揉那一团毛茸茸，又笑道：“没想到您这么善解人意。”
老毛摇摇头，将门口的牌子挂成“暂停营业”，这才小心地扶着桌子坐到了一旁，叹息一声：“诶，我当年，也是疯狂过的。”
当年疯狂？
李文直觉其中有什么故事，也坐了下来，耐性地问道：“您可以给我们讲讲吗？”
宋天宇接收到了李文的用意，坐在了他身边，提起一旁的茶壶，给二人斟了一杯热茶。
老毛润了润嗓子，轻咳两声，用独特沙哑的嗓音，道：“你们两个人，在一起多久啦？”
多久了？
李文一顿，他并没有特别的每天去数着天数过，一时间有些答不上来。宋天宇手上也是一停，回应道：“没多久，才在一起。”
老毛点点头，笑道：“原来是一见钟情啊，真是好。”
“我就不一样了，我和我们家那个啊，是日久生情。在一起六七年了，才有机会一起出国旅游。说出来你可能不信，他家里有钱，可是有钱有什么用呢？谁家会同意一个儿子去和别的男人厮混在一起呢？”
李文怔愣地看着他，有些不愿意去想，他也是那个勾搭了富家子弟的人。
宋天宇悄悄在桌子下面握住了他的手，摇了摇头，示意他不必多想。
老毛没有发觉，自顾自地说：“诶呀，他年轻气盛，总觉得和家里对着干也没什么。家里生气啊，就断他财路，要和他断绝关系，他们认为这是一件耻辱。那个时候啊，也真是他家心软，没真的把人打死，这要是放在外面，指不定要打残了圈养在家，也不愿这人出门去胡作非为。”
“后来啊，他就跟着我一起工作。我们攒钱，攒了很久很久，终于有了一笔存款。那时候哪里有什么合法婚姻？我们就自己给自己举办了婚礼，谁也没请。后来想了想，这婚都结了，不得有个蜜月吗？”
“你说说，这都在一起六七年了，还要什么蜜月，七年之痒没过去就不错啦！”
李文无端从他脸上看出了一抹心酸。
“没有什么七年之痒，他带我出国度蜜月了。我们在世界各地游玩，把那些工作啊，社交啊，都抛在了脑后，什么也不去想。我们就想好好的享受一下二人独处的快乐时光。”
宋天宇从他的表情上看出了一丝动容，下意识地就先看向了一旁的李文。只见李文笑了笑，道：“二人时光，确实很美好。”
“我们就转呀转，转到了法国。法国多好啊，这里风景好，也没有人认识我们，可以无忧无虑地牵着手走在大街上，可以认识很多志同道合的朋友。”
“我有一段时间是真的想留在这里，不想回去了。那里有很多白眼，有很多压迫。单单是老板的呵斥就已经很让人心烦意乱了，还不能在爱人的怀里撒个娇。你想想，这日子多么苦啊。”
李文悄悄地回握住宋天宇的掌心，还好，他还有个可以撒娇的人。
“他那个时候还笑我不懂事，还笑我傻。只是谁都没想到，他真的留了下来。”
宋天宇适时地露出疑惑的神色。
“我还记得那天风和日丽，他站在游艇上，给我表演了一个单手抛鱼。那是一条不宽的河，虽然没什么名声，但是听说那一片的风景还不错，价格也便宜。”
“他兴致勃勃地给我抓了一条金鱼，就要抛向空中。好像是要给我一个惊喜？或者是一个什么不得了的小东西？我记不太清楚了。我只记得他抛了起来。”
“我只记得鱼在空中，他却被一艘不长眼的船横冲过来，撞进了河道里面。”
“他好像被吓到了，我应该也被吓到了。我甚至没有来得及去喊他，我就看见水一下子就红了。”
“那是一块尖石头，他运气不好，就那一块，从他的脑袋中插了进去。”
“或者说他的运气一向不好，要不然，怎么就遇到了我呢？”
他没有掉下来一滴泪，可能是这段回忆曾经在他的脑海中播放了无数遍，他将他最后的面容定格在那一刻。还能记得清吗？无人知晓。
“他没了，这个天一下就塌了下来。你想想，这么大的一个世界，怎么就没有他的容身之地呢？我回国告诉了他家人这个不幸的消息。好像没有人难过，好像没有人记得他。”
“没人记得他，那就由我来。我没什么本事，可我就是想他，我就搬了过来。没有户口，签证早就到期了，我不想走，我想守着他。最后那条河被填平了，他最后去过的地方也没了。”
“你说，人活着这一辈子不就是为了有个念想吗？我孤儿院出身，无依无靠，唯独这么一个让我牵挂的人也没了。我还能有什么盼头呢？”
他笑了笑，看着面前两人：“你们和我不一样，你们还有机会珍惜眼前人。”
宋天宇一顿，捏了捏李文的手，迎上老毛的目光，问道：“您，想不想在法国定居下来？我有办法。”
李文一顿，转头有些不可思议地看着宋天宇。
老毛一愣，笑了两声，只是被呛住了一样，咳了两声：“这么大年龄了，不必了，开个小饭馆，偶尔也能有人进来，活着就好了。”
他笑了笑，没说话。
二人辞别老毛，李文还在有些感慨。他问道：“你接下来怎么办？”
宋天宇知道他说的是什么，笑道：“给他办个卡不是什么难事。他会有户口的，你放心吧。”
二人收拾了东西，来到了当地的海边，打算从这里开始游玩。
李文见着海浪白沙，一时间来了兴致，宋天宇无法，只能陪着他进入。
宋天宇的身材真的很好。李文盯着他的腹肌，暗自吞咽了一口口水，随即想到前几天这腹肌是怎么压在他的身上的，立马就有些脸红。
只是海边上的人不知他如何想宋天宇一出现，便引来众人瞩目。李文转头，真好对上身后女人如狼似虎的眼神，一时间沉了脸，有些不乐意。
宋天宇很容易察觉李文的心思，他不过转念一想，就猜了个七七八八。笑道：“怎么，你不乐意他们看我？”
这谁能乐意！
李文嘟着嘴，不愿意去理他，只是一旁的女人眼神实在太过灼热，李文不得不再度转头，狠狠地瞪了他一眼，用中文恶狠狠道：“看什么看，没见过男的吗！”
宋天宇哭笑不得，一把将人拉至身前，坐在一旁的沙滩椅上。二人贴的近，此时胳膊已经交织在一起，明眼人都能看出来二人之间的气场。
只是有不长眼的，还是要上前掺合一脚。
李文瞪着大眼，看着一名身材凹凸有致的白金发女人，扭着翘臀来了。她不扭捏，上来就摆了摆手，露出身前的波涛汹涌。
她张口就是一串流利的英文，李文只能听懂一些。他不泄气地瞪着女人，哪里不知道这个人是上来要电话号码的！
宋天宇却不乐意他这么看着别人，伸出双手来，将他的头掰了过来，以英文，笑道：“别那么看着她，宝贝，你这样可是会让我吃醋。”
他语气轻佻，李文理会了个大概，还是不知他在说些什么。宋天宇当着女人的面，捧着李文的脸轻落下一个吻。
而后才缓缓转向她：“希望你趁早离开我夫人的眼前。”
那个女人吃了瘪，吐了吐舌头，转身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