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爸，我想上学！”
田小样怀里的孩子因为田忠奎的嚎叫而哭出声，她轻轻拍打着怀里哭闹的弟弟。
田忠奎火气蹭蹭往上涨，“读书还要钱，老子没钱，15块钱，我卖菜一星期才挣20块钱，你上学一次性交这么多，想让咱们家喝西北风嘛。
上什么学啊，在家看着两个弟弟。
老子没过学，现在照样活的好好的，你一个女娃娃上学有什么用。”
裴星暖他们过来到时候，正好看到田忠奎怒斥着田小样。
“那女孩好眼熟啊？”裴泽希挠挠头，好像见过，忘记在哪了。
裴星暖冷哼一声，“笨蛋二哥，那是我同桌啊！”
裴泽希恍然大悟，怪不得觉得眼熟呢，“他爸爸好凶啊！”
长得又高又大，嗓门还这么大，主要是长得太凶了。
听刚才的话，好像不想交费用？
“爸爸，一年就交一次钱，很划得来的。”
田小样想读书，她不想老是在家里看弟弟，隔壁摊子的大哥哥说，读书可以改变命运。
不读书一个月只能挣几十块钱，但读书后挣钱都是好几倍的。
在家里她什么活都干，哄得田忠奎开心了，才让她去读书的。
她有空也会帮家里做点零活，糊纸壳子的，但是大部分时间都要看二弟弟，糊的太慢，也就攒了不到一块钱。
对于15元，1块钱根本就是杯水车薪，老师说过来，明天必须交钱的。
“什么划得来，你读书好了，到时候嫁到别人家，也是给他们读的书，怎么算，老子也是赔本买卖。”
裴星暖不懂，仰着小脸蛋问道：“什么叫嫁给别人家，是赔本买卖啊？”
这是个很绕脑子的问题，对于裴星暖这个年龄大，算是很大的问题。
菜市场，不少顾客和摊主讨价还价，夏天，菜市场的味道并不好闻。
稀奇古怪的味道混在一起，让人的很难思考问题。
“嫁出去的姑娘泼出去的水，有很多人重男轻女，不想让女孩子读书的。”
陆斯宇到底是年纪最大的哥哥，什么都懂，耐心地给裴星暖解释道。
啊？
女孩子为什么不能读书啊？
裴星暖气鼓鼓地嘟着笑脸，爸爸说过，男女平等，男孩子能干的事情，女孩子也能干，“女孩子能读书的。”
她板正着眼神，一字一字的说道。
陆斯宇轻揉她的发顶，点点头，“对，糖糖说得对，女孩子能读书的。”
田小样倔强着脸转过头，眼尾通红，努力地不让自己哭出来，四目相对，她看到裴星暖，裴星暖也注意到她的眼神。
裴星暖晃着小手，和她打着招呼，“田小样你好啊。”
田忠奎看着这几个小娃娃，干干净净，粉粉嫩嫩，洋里洋气，穿着打扮一看就是有钱人的孩子，“小样，这是你的同学？”
田忠奎眼中满是精明算计，他们来北城，一是为了躲超生，二是因为大城市机会多，在这扎根立足，逢年过节也能跟自己的亲朋好友好好吹嘘一般。
他嘿呦的脸上笑呵呵，招呼着裴星暖他们过来，看着木讷的田小样，抬腿踢了她一脚，“愣着干什么，招呼你同学过来玩啊。”
穷人家的孩子早当家，田忠奎一撅腚，田小样就知道他想拉什么屎。
她和这帮同学也不熟，但为了自己的学杂费，放下怀里的二弟，嘴角努力地挤出一丝笑容，招呼和裴星暖过来玩。
“裴星暖，你们过来吧。”
这边，李静姝刚买好一把青菜，回头一看，孩子们都不见了。
吓得她菜篮子差点扔了，赶紧在周围找了找，要不是张小胖的声音够粗大，李静姝可不容易找到他们。
看到几个孩子在一个摊位前，说说笑笑，心才落到实处。
“你们这几个小兔崽子们，真是吓死我了。”
“奶奶，这是我同桌田小样同学，”裴星暖开心地介绍道。
李静姝点点头，小女孩怯怯懦懦，瘦瘦小小，比起养的很好的裴星暖，一看就是营养不良的模样。
摊位里面还有一个小男孩，襁褓里面还有一个嗷嗷待哺的孩子，笑着和摊位上的男人打招呼，“这都是你家的孩子？”
田忠奎点点头，“嗯，都是，就生了一个丫头片子，剩下的是两个小子。”
李静姝的表情略有些抽搐，重男轻女，怪不得小女孩面黄肌瘦，越穷越生，越生越穷。
生的太多，哭的都是孩子们。
李静姝看着他摊位上不少蔬菜，看在是孙女同学的份上，挑选了一些黄瓜、土豆还有油麦菜，称好重量，她招呼着孩子们回家写作用。
“田小样，明天再见。”
裴星暖冲着田小样招招手，跟着李静姝离开菜市场。
回去的路上，裴星暖拉着李静姝的手，开口问道：“奶奶，田小样的爸爸好像不想让给她读书呢？”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
李静姝看着她，询问道：“糖糖有什么想法吗？”
裴星暖摇摇头，“我不知道，但我可不可以帮田小样交学杂费啊，才15块钱，我压岁钱好多，可以帮她交的。”
李静姝点点她的小鼻子，“帮她一次，但不可能帮她一辈子，她的原生态家庭就是重男轻女。”
听那个男人刚才提到‘丫头片子’的语气？
就是一副很无所谓的模样，就算这次帮她，下次呢？
糖糖这么善良，不懂得人心的险恶，有的人用你的善良填补他们的贪婪。
陆斯宇走过来，拍拍裴星暖的肩膀，小大人的口气说道：“糖糖，人心不足蛇吞象，你还小，好多事情不懂，咱们还是快点回去写作业吧。”
孩子们回家，趴在小桌子上写作业。
陆斯宇和陆知宁也在这里写作业，等爸爸和妈妈来接他们。
裴星暖一边写作业一边思考，7岁不小了，还有什么叫做人心不足蛇吞象？
陆斯宇见她发呆，凑过来检查她的作业，敲敲她的本子，“糖糖，专心写作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