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擦咧，这么多啊？”柳亦看着那堆由温辞言和柳之提供的、明思集团内部不好好干活的老顽固把柄，陷入沉思。
A4纸打印的资料，一本一本摞了足有半尺厚，这还是简要的，详细一些的比如财务报表都还不在这里。
这……要是把那些石锤表格加起来，得多少啊。
柳亦目瞪口呆，她惯来知道明思内部出了些问题，却万万没想到这问题已经严重到这种地步，公司没直接散了架还真是多亏老柳和柳吱吱了。
“多吗？还好，其实很多都是某些人的惯性行为。”柳之叹气，随便拿出一本，“比方说秦董的，逢年会节假必扣公款，包括奕奕你上次联名赚的那几千万，他们也想扣一把来着；再比如刘董，Q＆L海外秀场吃回扣都快吃成业内公开的秘密了……所以这些看着很多，总结起来无外乎那么几件事。”
“挪用公款……你和老爹没给他们送进去还真是挺仁慈哦？”柳亦呲牙，一旁温辞言安抚性的拍了拍她的脑瓜：“没那么容易，其中势力盘根错节，利益牵涉甚广，不是说薅就薅的。”
“嗯，我知道。”柳亦泄气，软趴趴往桌子上一趴，“除了这种惯性行为，还有别的嘛？”
“有的。”柳之颔首，抽出长得最厚的那本翻了翻，“王董，明思创立至今近四十年，他总共对外泄露过不下十次不太重要的机密，一次重要机密，总共非法获利……哦，在这，非法获利近亿。”
“？都干到这份儿上了你们到底是怎么容忍他的？”柳亦疑惑不已，这要按她的性子，早给这位王董起诉送进去了，还留他？
“还是先前的问题，他那一系有许多公司骨干，一时间不好伤筋动骨，加上先前小机密无外乎是些不太重要的小创意之类的……没有影响到公司的正常发展，又是用人的时候……老爹就没有从重处理。”柳之无奈，指了指纸面上的几行字，“只有最近一次大的机密泄露才算是彻底触碰了公司底线……好在当时准备两套方案，备选的发展也不错。另外这些年已经将他一系的人卸任的差不多了，只待找个机会给他也裁了去。”
“所以说，你们几个是真的磨磨唧唧啊。”柳亦叹气，柳吱吱这个性子跟她爹一样一样的，慢慢悠悠，做事讲求调理，虽然手段也算是狠辣了，但先礼后兵，就怎么都显得要和蔼些。
“行了，大概的我清楚了，这些我拿回去研究研究……如果问题不大的话，下周先拿那个老王开涮！对了，刘秦两系的人，他们犯错的证据也在里面吗？”柳亦抻抻懒腰起身抱起那摞文件，扫了眼柳之，后者应声：“有的，都在里面，你看着弄。”
“得嘞～”柳亦嬉皮笑脸，“反正有你和四哥帮忙兜底是吧～”
不，我没有我不想，我希望你最好自己兜底。
柳之嫌弃万分的翻翻白眼，一声不吭，柳亦却果断将他的反应视作默认——就算不是默认也没问题，反正他也打不过她嘿！
“我怎么感觉你好像很兴奋？”回去的路上，温辞言自后视镜里瞅着柳亦抱着文件猥琐笑，不由开口，被点名的柳作作闻言仰头：“我就是很兴奋啊～”
“嗯？”
“想想没两天就能钻进老柳的公司大杀四方搞事情，我能不兴奋嘛～”
“锤死这帮瞎鸡儿卖公司盗用公款的孙子，我可是太兴奋了！”
“诶嘿嘿嘿……”柳亦摩拳擦掌，温辞言默默摸了摸发凉的背脊，选择安静开车。
果然女人什么的，报复欲最强了……他得赶紧回去将那些《记仇柳亦专用本》们藏好。
不然这东西被她发现了，他还焉有好日子过？
七月十一，星期一，柳亦起了个大早，将自己好好收拾一番，赶在了明思总部园区开门的第一线。
柳明华早在九号就宣布了，十一号起由柳亦代为任职一个月的消息，集团内部对此事还进行了好一番讨论，虽然他们最终得出来的结论是老柳觉得自己快退休了，单纯想来练一练二太子。
毕竟柳之的靠谱稳重他们是看在眼里的，而二太子柳亦，先前虽然没怎么有存在感，这两年也将虞初办得风风火火，想来当是有点道行，来公司历练一番，也属正常。
既然太子练兵的话……那无论怎么样，配合就是了，反正有柳董和柳总兜底，只要她作得不太过分，大家也就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明思的高管们暗搓搓的想着，一面又不由好奇，柳明华这次锻炼小辈为什么会一口气放了手中所有的权——这可是前所未有的，即便当年柳之进公司，也是从基层做起，全然没有上来就进董事会的份儿。
莫非这就是传说中的闺女儿子的区别待遇？老父亲的心理？
众人疑惑了两日得不出结论，直到十一号当天，柳亦到公司准点报到了。
“我说老妹，即使要来公司搞事，你也不用这么早吧？”柳之打着哈欠慢慢推开车门，今早他闹钟还没响呢，柳亦就生敲门给他敲起来了，梦都被她打断了！
“速战速决，早死早超生嘛！”柳亦摊手，浑不在意，“毕竟我对管公司可是一点兴趣都没有……我的梦想是当一条咸鱼！”
“我呸！你还觉得你自己不够咸咋的？”柳之唾弃，赶着她入内，“喏喏喏，那边就是老爹平日的办公室，你代他的班，也要在这呆着了——往这边赶的那个，就是老爹的助理，你有不明白的可以随时问他。”
“唔，好说。”柳亦点头，对着赶来的小助理和蔼一笑，“嘿！兄弟，劳驾你去把其他董事喊过来，咱开个会呀？”
“老妹你个憨批，这点还没上班呢！你以为人家都跟你一样打鸡血？”柳之禁不住吐槽，然而接下来刚站稳的小助理一番话却令他惊讶不已：“小柳总早，柳总早。其实其他董事……他们已经在会议室了。”
“蛤？”柳之茫然眯眼，什么时候这帮自视高人一等的老顽固，也学会和社畜一样准点上班了？
“诸位——这次柳董安排小柳总进公司，大家有没有嗅到什么不一样的信息？”办公室里，作为几大元老之首的秦董事煞有介事的组织着这与平日不同的、缺席了柳明华的董事会议，在座其他人面面相觑，竟没一人肯先行开口。
“都不说的话，那我先来说说吧！”自觉尴尬的秦董事清了清喉咙，“我觉得，这件事——可能是柳董给我们的一种警告。”
“警告？”被架空得差不多了的王董冷笑，“有什么警告的，警告我们这群老东西不要再随意插手公司事务吗？就凭一个初出茅庐的黄毛丫头？她也配！”
“老王，话不能这么说。”一旁的贾董事语重心长，“我看那小丫头的虞初公司办的不错，应该是有真本事的，柳董塞她进来，说不定是想给公司带一些新活力——好解决解决明思当前转型期遇到的种种问题。”
“管她到底有没有本事。”跟秦董事一向交好的刘董开口，“她都别想和我们平起平坐，代班也不可能！”
“这倒是。”秦董事颔首，看向缩在角落里力图隐身的某股东，“老董，你怎么看？”
“随你们便。”被迫出声的董董事慢吞吞道，“不要拉上我。”该干的活干好，除此之外一应不管，不求建功立业，只求明哲保身，这是他在虞初多年的处事原则。
至于其他的，什么权不权钱不钱的……当初他投资柳明华看中的就是后者的能力，他本身不是什么能力出众的人，做好分内的事，跟着老柳就得了。
“嗤，缩头乌龟。”刘董低声嗤笑，董义闻言转头，一本正经：“老刘，我建议你也不要跟着老秦去挤兑小柳总……老柳的一双儿女都不是池中物，你平日里做的那些，已经足够让人家出手了。”
“哪些？我做什么了？”刘董装傻，“说白了，还是你胆子小……我们可是跟着老柳打江山的人，他们两个小辈，有什么资格对我们指手画脚？”
啧。
说得还真是理直气壮。
站在门外听了半天的柳亦咂咂嘴，挑眉望向柳吱吱：“哥，你在公司混的也挺艰难啊？”
“那倒没有，”柳之摇头，“说白了，就那三个老家伙很不服气，其他的都还好，简兮也没人跟我叫板。”
“啧。”柳亦勾唇，不置可否，而会议室里仍旧争论着。
“你们做了什么，应当心知肚明。”贾董事叹气，“老秦，老刘，听我一句劝吧，我们投资了明思，每年的分红就已经足够子孙挥霍花销的了，没必要再去赚那些……那些亏良心的钱！”
“也就你们觉得亏——我投资的公司，跟下面人要点回扣，怎么就是亏良心？又不多。”刘董反唇相讥，他这辈子最不服气的就是老柳——凭什么他在明思颇受尊敬，他就只是为人惧怕？
“如果挪用公款你都觉得不亏良心的话，我想我们只能法庭上见了，刘董。”听够了的柳亦推开门，大步入内，一摞文件顿时被她砸到会议桌上，里面的纸张散落了一桌。
“听说几位正在商量关于我的事，介不介意我也来听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