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这个人,是池善。
从来到江浙,发现自己很难真正获得霍烬的信任,只能被迫试药之后,他就已经做好了迎接死亡的准备。
对他而言,死,反而是最好的宿命。
因为温冬一辈子都不可能爱他。
而他也一辈子放不下她。
就让他最后再自私一次。
池善用早就准备好的刀,抵上了霍烬的喉咙。
他身上的炸药器还在嘀嘀响。
霍烬眼中闪过不屑,“果然是你背叛我。”
从一开始,他就没想着池善是诚意合作。
所以才会给他吃药,“我给你的药根本就不是试药的药,而是我妈研制的毒药。”
霍烬眼中燃烧着疯狂,“池善,你现在把温冬给我带回来,一切都还来得及。”
“只要你把她带回来,我就给你解药,你可以继续好好活下去。”
池善笑了。
自从吃了霍烬给的药之后,他的嗓子一直不太能讲话,这会儿面对霍烬他也不想讲。
他的最后一句声音,留给了温冬。
可他眼神里的诀别之意太明显,霍烬已经看懂了。
他脸上的自信闲适慢慢变成震惊,“池善,你想和我一起死?!”
他竟然不怕死!
可他又不研究中医药,他有什么信仰可以支撑他义无反顾地去寻死?
他不懂爱。
哪怕已经对温冬产生了一种想要占有,想要靠近的情愫,他还是不懂爱。
池善看着他的眼神,未免可怜。
虽然他没有得到温冬的爱,但他懂,什么是爱。
爱就是甘愿牺牲,甘愿去死,甘愿……付出一切。
按照池善的推算,温冬和傅景衍现在应该已经到了倒数第三个门。
而霍烬身上的炸药包快要撑不住了。
再有十几秒就要爆炸。
在这段时间里,傅景衍抱着温冬,还要手里牵着孩子,很难到达实验室外面,彻底避开炸药的波及。
池善想了想,让那名之前被买通的保镖也离开,“给你十秒钟。”
他淡淡地朝办公室里面看了一眼,“把那个女人也一并带走。”
那人正是容沁。
她就出去上了个厕所,不知道为什么回来之后就变成了这样。
她的老板被人拿刀抵着脖子,一向矜贵的男人,身前竟然还带着炸药。
这里的每一个人眼底都充斥着疯狂。
容沁下意识觉得这地方不能久留,但心底又有恻隐之心,想要上前看看能不能帮到霍烬。
保镖没给她这个时间,他心里还记得池善之前的嘱咐,他对容沁说,“快跟我走。”
他们身强力壮,现在走还来得及。
“你女儿在外面等你。”
容沁从没想过自己还有个女儿。
在她的记忆里,自己就是个一直在霍家工作的佣人,但老板对她不错,她有不错的薪水,也有很好的吃住待遇。
可是……
现在这个人竟然说她有一个女儿!
心底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触动了,容沁下意识看了保镖一眼,保镖又道,“赶紧走!”
炸药已经正式进入倒数十秒的倒计时。
数字由绿变红。
落在人耳朵里,发出嘀嘀的惊恐警报。
生死之间,容沁下意识跟着这个男人往外跑。
心底默念着她有一个女儿,她有一个女儿。
双脚像是被安上了加速器,保镖和容沁一路向外赶,硬生生在十秒之内,走完了一半路程。
保镖知道他们无法安全抵达实验室外面,在估算时间差不多的时候,就喊了容沁,“趴下!”
容沁一愣,学着他的动作猛地趴到地上。
而后。
身后就传来了砰一声巨响!
炸了!
整个实验室都在顷刻之间炸成了粉碎!
而容沁和保镖则因为躲在了平地上,还有一个角落保护,虽然有些擦伤,但并没有遭到重物袭击。
归根结底,还是在于池善动作快。
为了让温冬不受到一点波及,他选择了带着霍烬从窗口跳下去。
他们距离实验室越远,就能让炸药和温冬拉开的时间越长。
而且……
俩人也可以死的面目全非。
一来,他不想给温冬看到他死后的丑态,二来,他看到霍烬亲近了温冬,他想让他在被炸死的基础上不得好死!
傅景衍听到巨响之后,来的很快。
他把温冬和温宝交给了医生,然后独自一人循着爆炸源来到了实验室楼后。
整整十层的高度。
不止是高度摔,更是惊悚炸。
霍烬和池善二人被弄的面目全非。
根本分不出谁是谁。
傅景衍站在一旁,甚至连和池善说句话的机会都没有。
只能看到一把刀被抵在一具被火药烧焦的尸体旁边,那是温冬曾经遇到庞龙的事情之后,用来防身的。
后来又送给了池善。
而池善,最终又用这把刀保护了温冬。
他做到了。
温冬一辈子都忘不了他。
傅景衍站在原地,看着地上那些烧焦的痕迹,伸手去把刀拿了回来,然后拿出身上那封信,站在一旁看了一眼。
上面写着,“傅景衍亲启。”
周围来了很多医生和警察,四周的群众也有在听到爆炸声之后过来观察情况的。
可傅景衍什么都听不进去,他像是进入了另一个世界。
独自一人抵靠在墙上,慢慢看那封信。
等看完之后,他早已泪流满面。
傅景衍捏紧信封,将那封信重新装回信封里,回到了温冬身边。
她还没醒。
温宝守在一旁,抓着妈妈的手,不断地喊着妈咪妈咪。
此刻,保镖也带着容沁出来了。
容沁至今都还没弄清楚是怎么回事,但一看到躺在担架上的温冬,她心里便心疼的要命。
那种深刻地为另一个的悲喜而牵扯的心脏很快收紧。
容沁下意识抬腿朝温冬走去。
傅景衍看到她的面容之后,微微愣了一下,而后又很快明白过来,容沁在这里,肯定是霍烬的手法。
“池先生交代过。”保镖过来给傅景衍说,“让我一定把容小姐送到傅先生身边,他说您太太醒来后会需要母亲。”
他不可能让容沁出事。
从一开始,池善就想好了。
既然他不能获取霍烬的信任,那就让霍烬看轻他,不把他当回事。
只有这样,池善才能找准和霍烬同归于尽的机会。
“他的腿……”傅景衍克制住心底的震颤和悲痛,问保镖,“他的腿是残疾,现在怎么能走的?”
“他用的假肢。”
“假肢?”
“对,池先生来到这里之后就做了一场手术,他说他想站起来,无论经历多大的痛苦都要站起来,只有双腿还能走路,才能在关键时刻不掉链子。”
说到这里,就连保镖都有些动容,“他为了您太太,付出了很多很多。”
傅景衍嗯了一声,低下头去的时候,眼底明显有了水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