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车上下来后,傅景衍片刻都没耽搁。
只用了五分钟时间,手里和臂弯上就全都挂满了东西。
有粥有花也有衣服还有舒适的鞋子。
上次给她送的衣服都被她转手送给了疗养部的小护士,傅景衍心有不甘。
他认为温冬穿了池邺送的衣服,就理应也穿穿他送的,就是不知道,今天这些礼物能不能送出去。
他提着东西站在工作室门口,让人进去通报一声,就说姓傅的来了。
想着得到允许后再进入,这样还能再次确认下温冬的心思,免得他和陈宁又搞错。
末了,又加了一句,“粥里没南瓜。”
他这次没有忽略她过敏的东西。
温冬猛一听到前台来告诉她的时候还愣了一下,“姓傅的?”
前台小姑娘是个妥妥的花痴,这会儿已经被傅景衍的外表迷的七荤八素,“是啊是啊,那腿长的,那脸长得好看的,哎呀我都不知道怎么形容。”
小姑娘眼露桃花,手舞足蹈地给温冬讲,“反正就是一个巨好看巨好看的男人,好看到比电视上那些电影明星还要好看百倍,而且那个气质,啧啧……”
连说好几句之后,她激动的心情还没平复,甚至越想越觉得那男人矜贵。
一看就知道不是人间俗物。
前台小姑娘的脑子终于慢慢冷静下来,看了眼自家看起来同样不食人间烟火的老板,“您怎么这么淡定……”
温冬抽下眼帘,遮住了心底的情绪,“我应该要不淡定吗?”
如果是以前,听到傅景衍来找她,或许温冬会和眼前的小姑娘一样,兴奋到不知道东西南北。
但如今,她的心已经被这个男人敲的粉碎。
甚至听到他特意提的那句粥里没有南瓜,都觉得万分好笑。
过来找她算账,竟然还带着粥么?
这是搞哪一出?
温冬让前台先出去,眼珠流转间已经换了身白色连衣裙。
这是温浅最喜欢穿的颜色。
傅景衍就站在门口,由于身上挂的东西太多,看上去就像是不食人间烟火的矜贵公子变成了傻子一般,愣愣的看着她。
小时候,这个男人的命是她救的,而在长大后,他却几乎要了她的命。
温冬每朝他走近一步,都觉得命运弄人,真是讽刺。
可脸上的表情却依旧云淡风轻,“傅景衍。”
她清晰地吐出他的名字,像是在心里咀嚼过千百遍,早已让人听不出情绪。
曾几何时,她喊出这个名字还是幸福的、期待的。
傅景衍不由自主的又想到失去的那两个孩子,欲言又止间,有多少话在心口难开,只能默默地看着她。
二人不知就这样站了多久,直到温冬的腿脚都有些发麻了。
她才开口,“进去吧。”
看来她今天穿的这身裙子很有用。
果然只要和温浅沾边的东西,都会让傅景衍变得平和么?
爱情还真是伟大呢。
温冬嘴角扬起嘲讽的笑容,慢慢跟在傅景衍身后。
二人一前一后进入了办公室,前台小姑娘看的眼睛都直了,一直到办公室的门关上,她才意识到自己竟然拍下了一张照片。
照片中的男女亦步亦趋,明明那么近,却又好似相隔千里。
说是相隔千里,又好像在这世界上,除了他们彼此,没人能近得了他们的身。
他们仿佛天生一对,又似乎……
小姑娘知道这照片不该存在,但他们站在一起的样子着实过于养眼,她想了想,便壮着胆子没有删除,而是小心翼翼地保存在了手机里。
“坐。”温冬帮他拉开了一个椅子。
突然能见面,还能这么近距离讲话,还能得到温冬这个态度,傅景衍有些受宠若惊。
这个一向波澜不惊的男人好像在心里种下了一片大海,现在浪花滚滚,让他不得安宁,甚至连动作都有些不连贯,手忙脚乱地不知道该先把手里的哪样东西放下。
还是温冬先把他手里的粥接了过来。
这个一向杀伐果决的男人才慢慢在她眼前坐下。
温冬只以为这是这身白色连衣裙的魅力。
她自认,和温浅有关的一切,比池邺给的‘护身符’还要管用许多。
什么救命不救命的恩情,能抵得上温浅在这个男人心中的一根手指头吗?
不能。
单是这件裙子,都足以让他手忙脚乱了。
温冬压下眼底的悲凉,用那双看似古井无波的杏眸看向眼前的男人,“温浅的事情是我冲动了,如果你想向我追究……”
“那是你们之间的事情。”傅景衍摆明态度,“我没想过插手。”
只要受伤的不是温冬,他就可以永远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温冬没想到傅景衍这么好说话,她看向他带来的那些东西,又轻轻喝了口粥,还是原来的味道,但人已经不是原来的人。
有关她和傅景衍的过去,不能想。
一想,就是伤筋动骨的疼。
连带着她的心脏都像是被人掏空了似的,像是要窒息。
她屏住呼吸,等待吃下的粥慢慢咽下去,才用力掐住自己的手掌,问傅景衍,“我穿这件裙子好看吗?”
傅景衍愣了一下。
他没想到温冬会问这种问题,这显得多亲密啊。
好像他们之间从未闹过矛盾似的。
傅景衍的心情瞬间就好了很多,那双桃花眼又变得柔情起来,没了丝毫戾色,“好看。”
那种温柔的语气,就像是温冬站在病房门口,听到他回答温浅说,喜欢你的时候一模一样。
就因为一件温浅常穿的衣服颜色,傅景衍都能对她不计前嫌。
更何况,她还有一张和温浅相似的脸。
池邺说那个救命恩是她的保命符,但在温冬看来,她越发肯定,自己这张和温浅相似的脸才是保命符。
“温浅的事情你真的不追究?”
“不追究。”他明白她因为孩子的缘故,对温浅放不下的恨。
但他已经拿走了温浅的生育权,剩下的事情再做,就是要她的命了。
当初她救他的命还要还,他不能下手太狠。
可温冬不同,她是孩子们的母亲,她想对温浅做什么都可以,但他的前提是,别伤害她自己。
所以温浅被毁容的事情,他虽然有些替温浅难过,但也明白,作为孩子的父亲,温冬的丈夫,他还是更倾向于自己的妻子。
准确来说应该是前妻。
前妻……
想到这个令人不悦的称呼,他的脸色便寒了几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