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景衍依然一副公事公办的口吻,“温冬,指控人也要讲证据。”
“我懒得提供什么证据,反正如果你想查,有的是办法。”
“温冬……”
“时间不早了,傅先生还是尽快过去陪她吧,免得她又要打电话找你。”
那你呢?
你需不需要人陪?
但他有什么资格这么问,如果他这么说,温冬的心情怕是比现在还差。
他心中有说不出的郁结,像是呼吸的地方被堵住了,迫切地想出去透透气,“那你好好休息,庞龙那个人以后不会再找你麻烦了。”
“等等!”温冬突然坐起来,把苏煜承开给她的治疗外伤的药膏朝他扔了过去,眼神当做不经意一般扫了下他的双手,“谢谢你解决了庞龙这个大麻烦,我不想欠你的,你手上有伤,记得处理后涂药。”
他们之间曾经是最亲密的夫妻。
但现在却要用谢谢,欠不欠来形容。
可是被她关心的感觉真的很好,像是有人拿扫把轻轻帮他打扫了心里郁闷的地方,现在终于能呼吸顺畅了些。
除了温冬,好像没人注意到他的伤口还没处理,甚至就连温浅,也没有问过一句。
窗外有风撞到玻璃上,发出砰砰的声音,越发搅的人心神不宁,傅景衍眼底却有了不自知的笑意,他把药膏收起来,“那一个亿……”
“傅先生别担心,那笔钱我不会赖账。”
“那笔钱不需要你还。”傅景衍再次强调,“上次那二百万我已经转回了你账户,你只管还回温家。”
“看来你知道了我从温家要钱的事情。”温冬倔强道,“但有些事情不是你想怎样就怎样,我不知道你现在抱着玫瑰过来到底是什么意思,但我们走到现在,离婚已经成了板上钉钉的事实。”
她不可能一直夹在傅景衍和温浅中间,让自己变得难堪。
“钱我必须还,我们之间的界限也必须由此划清。”
傅景衍看着她倔强的神情,陡然生出一种无力感,“那我欠你的怎么还?”
温冬没想到傅景衍会这么说,语气也不由得松软了些,“三年婚姻,你给了我你能给的一切,我会始终铭记。”
想到那些过往,她深吸一口气,憋住了又要往外蹿的眼泪,第一次郑重地和他提起以后,“只要离婚后,别再出现在我的世界,你就不欠我的。”
她不想被他发现宝宝的存在。
以前是怕他抢孩子,现在是怕他做不到像真正的父亲那样去爱宝宝,伤了孩子的心。
她可以被他伤害,但宝宝不可以。
“如果你害怕我见了温浅,会做出伤害她的事,那你随便找人跟着我,我都接受。”她倔强道,“但是温浅,我必须要见。”
不然反手就要欠温家一个亿,她受不了。
但这些事情没必要再给傅景衍提,“距离我们离婚的约定还有三周,你多监督着温家别耍手段,我就能尽快给你和温浅腾位置。”
她说完,还眨了下眼睛,“说不定还能把离婚时间提前~”
离婚离婚离婚,他们见面就只有离婚的事情能说?
甚至有必要和她现在这样,这么开心的讲出来?
傅景衍看着她脸上飞扬的神色,再次变得烦躁起来。
对待离婚的态度变化这么大,难道是温冬知道了自己是替身的事情?
可他在厂房的时候,还特地把她们俩分开,一个在车里,一个在厂房里面。
那在他赶到厂房之前呢?
傅景衍想到这个可能,不由得蹙眉问道,“你今天和温浅打了照面?”
温冬失望至极,“哪怕你知道了一周前我没有心思害她,也还是会害怕我成为她潜在的威胁。”温冬把被子拉过头顶,“我真的累了,你走吧。”
傅景衍没有再追问下去,“我不是怕你对她怎么样。”
领带好像紧的厉害,他不耐烦地扯了下来,“算了。”
他和她说不通。
男人的脚步声渐渐远了。
温冬慢慢睁开眼睛,看到重新变空荡的房间,眼里终究还是闪过一抹失落。
从她出事到现在,傅景衍都没问她一句身上痛不痛,有没有吃饭,更没有任何留下陪她的意思。
从前那些平淡的日常,如今想来,竟然全都成了奢望。
但该往下走的路还要继续。
温冬忍住心中酸涩,给温家拨了个电话过去,“今天没有拿到钱,我需要和温浅重新约个见面时间。”
“温冬……”是容沁接的电话,一开口全是责备,“你怎么能这么冷漠?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居然不知道先问问妹妹的情况,她因为担心你连晚饭都没吃,你倒好,一打电话来就是要钱,我们温家欠你的?”
温家欠不欠她的,他们不知道?
温冬抿唇,“那我呢?
我比温浅伤的更重,你这个亲生母亲照样没有主动联系我,问问我的情况。温浅就更搞笑了,她既然那么担心我,为什么不来医院看看我?
哦,我知道了,她的关心只能是口头上的,真的让她为我做点什么,怕是会要了她的命。”
“温冬!你今天能获救都是托了浅浅的福!”半点没把温冬的讽刺听进去,反而更愤怒了,“不然你以为傅景衍会那么着急赶过去救人?那还不是为了浅浅!”
而且他们离婚后,温冬只能靠温浅帮衬,现在多服软,以后有的是好处。
可温冬怎么就不明白呢?!
看来自己之前想的是错的,的确有必要让温冬认清现实,等她弄明白自己的替身身份,她就再也不敢对浅浅出言讽刺!
这算是为温冬留条后路。
也是她这个母亲能为温冬做的为数不多的事情了,容沁下定了决心,“明天上午八点,你来温家,我会让浅浅和你见面。”
明天上午八点?
时间仓促不说,就连她的身体都不一定受得了。
容沁真的考虑过她这个亲生女儿吗?
温冬有些不快,“明天上午我身体还没恢复好,后天吧,后天我会带着朋友一起赴约。”
那头的呼吸明显窒了一下,突然变得有些局促,“你记得我的生日?”
生日?后天是容沁的生日?
温冬突然有些愧疚,把容沁的问题含糊带过,只是说,“我会带礼物过去,不给你丢人。”
只是这次,她不会像上次的耳坠一样,让温浅决定她礼物的去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