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是有人在他心里塞了团麻绳,乱的解不开,几乎狠狠勒紧了他的心脏,让他的视线逐渐凝聚成一个点,像是钉子般落到温冬的后背上。
他们依然并肩站在一起,说笑的样子像是一对璧人。
浑身的血液都开始倒流,傅景衍还是很想把她拉到自己身边来。
哪怕她生气,他也想这么做。
什么狗屁的徐徐图之,什么狗屁的慢慢慢来,他就是一天一刻甚至一分一秒也等不了了!
他就是要霸道的,将她留在他身边!
不许她看别的男人,更不许她在这雨天特地来给人送伞!
他推开陈宁,“我自己过去。”
陈宁不敢跟随,也不敢再劝。
只能目送他远离。
傅景衍走的很快,一向洁癖的男人,连雨水溅了他满身都察觉不到,整个裤腿都带了泥水。
“温冬。”他厉然开口,单手直接扣住她的手腕。
温冬抖了一下。
因为宝宝和最近发生的事情,她近日对雨天原本就有种莫名其妙的恐惧,今日能带着伞出来完全就是想赶紧把池邺的人情还清。
结果被傅景衍这么一碰,又勾起了她心底对于池善那个小变态的记忆。
那个男人……
就是这样毫无征兆,而且喜欢突然的肢体接触。
抬头的时候,带着惊恐。
她的眼神让傅景衍更加不悦,“怎么,你怕我?”
这几天来,他不去工作室找她,她就连一个电话都没有,更别提回别墅睡觉了。
他今天快被思念逼疯了,这才过来找她。
结果却看到她出了工作室的门,来找了池邺。
眼前和池邺说笑的样子,和傅景衍在工作室的时候,温冬工作狂的状态判若两人。
“傅景衍。”温冬见来人是他,不是那个来路不明的池善,先是松了口气,然后才对他道,“你不要无理取闹。”
好不容易才还清池邺的人情,她不希望被傅景衍一搅和
这句话惹恼了他。
“我无理取闹?!你一下雨就给男人来送伞,现在说我无理取闹?!”
温冬没想到傅景衍这么激动。
他以前不是这么情绪外露的人……
她下意识想给他解释,但又担心自己说的太清楚会再次伤了池邺的心。
也就是这一瞬间的迟疑,让傅景衍的心直接裂出了声音。
他看到了温冬眼里的嫌弃……
这种情绪狠狠地刺痛了他。
让傅景衍连辩驳的心思都没了。
他只觉得失望。
他对她做了那么多,那么小心翼翼地又满腹感情地爱着她,却换来她一句无理取闹。
他深深地看了眼她和池邺站在一起的样子,一向善辨的他憋了半天,就说出一句,“温冬,你别欺人太甚!”
这句话直接把温冬说愣了。
印象里,傅景衍从来都不是弱势群体,更不会说出这种无奈的话。
搞得温冬都不知道怎么应对了,甚至下意识拉了下池邺的衣服,感受到衣料的触感,才觉得此刻有几分真实,不是她在做梦。
傅景衍,是真的在对着她无可奈何的生气。
他在吃醋。
但却拿她没办法。
这个念头逐渐清晰起来,温冬开始忍不住想,他此刻,心里想的是她,还是温浅?
傅景衍见她不为所动,心里到喉咙口,像是被人塞了把弯刀一样,连吞咽都变得困难,更何况继续同她讲话。
他开始沉默。
温冬也沉默,她不敢轻易为了这个男人的话而兴奋,此刻还在揣摩他的心思。
“温冬,你过不过来?”他沉着脸,忍住气性,伸手握住了她的伞柄,想让她到他的伞下来,不要和池邺靠那么近。
他的手滚烫,好像带了电流一样,将过往的爱恨燃烧的血肉模糊,她几乎看不到了。
眼前只有他那双专注地、充满感情的幽深双眸。
可万一,和以前一样,他是在看她,实则是在通过她看另外一个女人,那怎么办?
她心犹疑。
明明有期待,有爱有萌动也有视死如归般只要他冲她伸手,她就可以试着往前跨一步的心,却依然先惶恐的缩回了自己被他握住的手。
伞,随着她的动作在雨中飘落。
有雨水落到她肩头,将她浇醒。
眼前的男人,是在温浅和宝宝之间选择了温浅的男人!
是在她和温浅之间,也坚定地选择温浅的男人!
她怎么能再次动心。
怎么能……
在雨天,在这种被温浅赋予了仇恨的天气里,在自己宝宝失去生命,失去仅有的一点点骨灰的时候,再次为这个男人而心动……
她简直……
是一个太失败的母亲!
他察觉到了她眼中的恨意,恍然惊觉,自己这些时日以来,一个人沉浸在他们已经迈出和好第一步,已经重新一起筑巢的心思有多么可笑!
她从未原谅他!
不然也不会……
又将嘴唇弄破。
他好似突然福临心至,明白了她的嘴唇为何只是破皮,却需要日日上药,甚至用了院长的特需配方也不管用的原因。
因为她……
不愿意在她身上留有他的痕迹。
可笑的是,他还偏偏每日都要像啄木鸟一样在她嘴唇浅尝辄止。
她心里,肯定厌恶死他了。
这个事实像是刺猬一样,扎的他哪哪儿都疼。
傅景衍突然没了继续和温冬对峙下去的勇气。
“雨凉。”他隐忍地把自己手中的雨伞落到她头顶,然后让池邺抓住伞柄,“交给你了。”
既然温冬愿意做他的送伞人,那必然,也愿意让池邺为她撑伞。
而他。
不知该往哪里去。
无论如何,他现在不想留在她身边看他们站在一起的身影。
更不想,看到温冬的眼神。
他从雨幕中离开。
接下来一整天,温冬都没接到他的任何联系。
就连回到别墅,都没看到傅景衍的身影。
整个房子显出一种别样的寂寥。
温冬躺在床上,看着手机里傅景衍的联系页面,盯了好久好久,最终也没发出一条信息去。
罢了。
她想,肯定是她想多了。
傅景衍吃醋不可能是单纯吃她的醋,终究还是代入了温浅,现在也是,说不定又去温浅那里寻找了安慰。
她何必自作多情。
但这一觉睡的并不安稳。
傅景衍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了她跟前,他满身是血,慢慢冲她伸出手,“温温,你走,你走啊!”
鼻尖似乎有血腥气传来,她惊慌失措地看着他,“傅景衍,你在说什么?”
“我让你走!别回头!”
她听见他在用力吼。
然后,他的手从她脸上抽走,用力地抱住了他自己的头。
他身下,渐渐被血浸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