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凝儿正在考虑这会不会是沈念君的调虎离山之计,就听得一道熟悉的女声突然从后背传了过来,“萍儿,你怎么跑这儿来了,让我好找。”
她回头不经意的望了那沈念君一眼,这一望便发现出了其中的问题。沈念君虽然还是那身装束,那副打扮。可她原本插在右鬓角的丹凤尾翡翠珠花现在却跑到了左面。更离谱的是,她那件别人碰都不让碰的桃花衣,下摆竟掉了许多花瓣。
除了衣着上的不同,更大的不同来自于沈念君的神态。原来的模样亲切温婉,而此刻竟时不时流出一股媚态。男欢女爱的电视电影她可没少看,这沈念君分明是刚刚经历了一场羞于说出口的情爱。
沈凝儿有些不懂,古代女子不是把贞洁看得比命还珍贵吗?况且沈念君平日里除了张青外,和其他外男并无往来。即便真是张青,也不至于跑到李府来成就好事。万一被人发现,那结果岂是她能承受?沈凝儿定下心神,决定看看再说。
“大姐,你刚才去哪儿了,你看把萍儿急得。”
沈凝儿亲昵的挽住沈念君的手臂,一股淡淡的异香亦随之而来。沈念君怕她发现了自己的异样,便侧了侧身子,躲开了沈凝儿。
她越是如此,沈凝儿越肯定了自己的猜测。她不动声色的朝紫娟使了个眼色,然后随沈念君笑意盈盈的坐了下来。
席间各家公子小姐谈笑风生,气氛极为融洽。
不知谁突然开口说了句,“既然是赏菊宴,不如我们今儿就以菊花为题赋诗一首。如何?”
众人听罢,借纷纷点头称是。那人又说道,“听闻沈二小姐才子比拼当日,追鱼令玩得出神入化。不如就请她来做个头彩如何?”
此话一出,众人纷纷将目光投到沈凝儿身上。那日才子比拼,各位小姐公子都在擂台附近的酒楼茶楼包了房,虽能完整的看到赛场上的比拼情况,却不如今日来的直接。
而且今日的沈凝儿,比那日更加清丽动人。见沈凝儿并没有拒绝,几个胆大的公子哥甚至开始呼唤她的名字。
沈凝儿虽矜持,却也不是扭捏这人。在众人各样的目光中,她缓缓站了起来。
“既然各位有此雅兴,就由凝儿开头助助雅兴。”她在心中将关于菊花的几篇诗句反复比较了一番,最后选择了苏轼的《赵昌寒菊》:“ 轻肌弱骨散幽葩,更将金蕊泛流霞。欲知却老延龄药,百草摧时始起花。”
她的话音刚落就听得一个有些熟悉的男音“哈哈”大笑了两声,“好一个百草摧时始起花!”
沈凝儿顺着笑声望去,就见李子明陪着仲询从门口走了进来。
他朝坐在主位上的李胜拱了拱手,“书院有事耽搁,老夫来迟,还望李公海涵。”
李胜对这些大儒素来敬仰,自然起身还礼,“李夫子能来已是蓬荜生辉,老夫岂有怪罪之理。子明,在祖父旁边再摆一桌。”
李子明得令,应了一声,连忙退了下去。
那仲询朝李胜谢过后,便走向沈凝儿,“前几日老夫见识了沈二姐的博览群书。今日竟有幸听得你对这菊花的高见。不如再做一首如何?”
沈凝儿自然不会驳回仲询的提议。她微笑着点了点头,又沉思了片刻。她选了首李师广的《菊韵》:“ 秋霜造就菊城花,不尽风流写晚霞;信手拈来无意句,天生韵味入千家。”
一首诗了,就见那仲询极为满意的颔首道:“老夫果然没看错人!可惜你本女儿身,倘若是个铿锵少年,明年国考老夫带你去拔得那头筹!”
沈凝儿连忙屈膝行礼,“有老夫子的厚爱,凝儿已是知足。岂敢有其他非分之想。”
仲询颇为惋惜的叹了口气,后又笑着点了点头,回到李子明为他准备好的坐席上。
沈凝儿的头开得不错,接下来的气氛格外热烈。沈念君也主动起身做了一首《咏菊》,中规中矩倒也不失韵味。
宴席过半,那李胜便允了年轻人可以出去赏菊。云州民风开放,对男女也不设大防,所以大家皆红着脸相携而出,倒是有趣的紧。
那个赵府的小姐赵飞雪对沈凝儿似乎格外喜爱。从可以自由活动开始,便一直缠着她玩追鱼令。
起初,沈凝儿只是随口应付了几首,后来却发现那赵飞雪竟也极通古诗,便和她边走边玩,二人不知不觉的玩了近一个时辰。
待她发觉自己迷了路时,那赵飞雪竟不见了踪迹。更让她感觉诡异的是,原本跟在身后的绿环与紫娟也都失去了踪影。
让她迷路的地方是一片竹林,云州特有的紫竹密密麻麻的遮挡了她所有的视线。秋风吹过,除了竹叶“哗啦啦”的声响外,竟无其他人声。
沈凝儿面色一冷,身体本能的做出了防御。她警觉的朝四周望了望,便顺着竹叶低垂的方向慢慢移动着。她清楚的记得,李府大门朝南,若她一直朝南走,会不会有机会找到出口。
也不知走了多久,突然一道熟悉的男声从她前面的不远处响了起来,“凝儿表妹你终于来了。”
沈凝儿抬头望去,竟见那张青着了一身玉色长衫一脸笑意盈盈的站在竹林的尽头。
沈凝儿暗道“不妙”!本该一早就返回青州的张青怎么会莫名其妙的出现在了李府的后院,而且还是在这么个人迹罕至的竹林里。
沈凝儿从恐慌到镇定,不过须臾片刻。她朝张青嫣然一笑,身体却本能的后退了一步。“表哥,不是一早就出发回青州了?”
那张青脉脉含情道,“自然是想离去时再看看表妹。表妹何须如此防备青,青不过是倾慕你多时罢了。想那平日里表妹对青甚是冷淡,青却时时想着表妹,以至于夜不能寐。今日有此良缘,能向表妹一诉衷肠,也解了青这些时日的倾慕之苦。”
沈凝儿自知此时无论如何也不能激动张青,便露出一丝委屈的神情低声哽咽道,“表哥有此心迹,凝儿竟完全不知。我听那萍儿说,表哥在青州对姐姐处处呵护,便以为表哥心系的是姐姐。故一直怕姐姐误会,才会对表哥冷淡。若知表哥心中有我,怎么忍心伤了表哥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