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文走了，春水淌着泪倚在门口目送他离去。
她在问出那句话时或多或少还抱有一丝丝的希望，却没想到阿文竟那么实在。
“对不起春水，我很喜欢你，也不能辜负如意姐。如果能和你俩一起生活，定是我这一辈子最开心幸福的事！”
可是阿文，你幸福了，你想过这两个喜欢你的女子幸福吗？
当晚，杜嬷嬷便和杨家敲定好了婚事。只不过新娘由春水换成了如意。
知道结果的沈凝儿，让紫娟去陪伴春水后，便带着绿环去了沈老夫人的临芳苑。
没有了诸多的下人，晚上的沈府惊得有些吓人。尤其是路过沈清流死去的随心院时，沈凝儿后背寒毛直竖。
好在有绿环陪伴，她的胆子也大了几分。进了临芳苑的大门，远远的听到一阵吵闹。
待走进时，竟看到林浩朗在抽打一个只有十一二岁的丫鬟。丫鬟不敢吱声，只呆呆的蜷缩在地上，任他凌辱。
见她进来，沈浩朗丢掉手中的柳枝，用一种极度仇视的目光死死的盯着她。沈凝儿绝对相信，只要再给这个十岁小孩几年，他定会对自己下毒手。现在不过是人小力薄罢了！
“沈浩朗，这个丫鬟犯了何事，你要如此抽打她？”
“要你管？”沈浩朗的声音低哑，语气更夹杂着浓浓的恨意。
“既然你不喜欢这个丫头伺候，卖了便是！绿环，给这个丫头登记一下，明天卖了吧！”
绿环刚要应声，就听沈浩朗恶狠狠地叫嚣，“沈凝儿！你是什么东西也敢卖本公子的人？”
沈凝儿冷笑，“我是什么东西，你就是什么东西。沈浩朗，我警告你！沈府即将入不敷出，这座府邸卖了以后，你便不是什么公子哥。别说打骂奴才，有没有人伺候你还两说！”
“凭什么你有四个人伺候，而我就两说！”沈浩朗心里一阵发慌，嘴上还是逞强的很。
沈凝儿嫣然一笑，“因为我有个镇国公的外祖父，而你没有！”转脸，眸色一暗，朝绿环吩咐道，“把这个丫头带走！”
这是最后一个伺候沈浩朗的下人，原本柳媚儿给她安排的，早在柳媚儿死时，已经跑光了。
在沈浩朗只有十岁的意识世界里，只要和沈凝儿作对便是对大姐最好的报仇。可他忘了，能够纵容他的人都没了。即便是沈老夫人，现在也不过是仰仗着沈凝儿支撑。
沈凝儿丝毫不在乎他是否高兴，对她来说，沈浩朗回到林芯身边是他最好的去处，虽然林芯半死不活的。
撩开门帘，一股浓重的药味扑鼻而至，刚服侍完沈老夫人吃药的桂嬷嬷见她来了，连忙行礼，“二小姐来了！”
沈凝儿急忙扶起半曲着身子的桂嬷嬷，“嬷嬷辛苦！祖母前几日精神还好，怎么好端端就病了？对了，如意呢？”
桂嬷嬷叹了口气，“自老爷去了，老夫人便一日不如一日。昨儿不知怎么着了寒，便病倒了。如意这丫头心也活泛了。怕是留不住了。”
沈凝儿当然明白桂嬷嬷的话，若是沈清流还在，这沈府断不会如现在般凋落，如意再差也能配个不错的小厮。如今府都保不住了，她自然会将主意打到杜嬷嬷的外孙身上。
在她看来，即便沈府没落了，杜嬷嬷是不会不管阿文一家。只要有杜嬷嬷在，她依然可以吃香喝辣的。
可惜她偏偏惹了春水。看着杜嬷嬷的面子，她不会将如意怎样。不过想沾她的便宜，休想！
“嬷嬷，祖母醒着吗？”
桂嬷嬷往里面探了探头，“嗯，刚吃完药依着呢。老奴这就给您禀报！”
不一会儿，桂嬷嬷便从内室里出来，“二小姐，老夫人让您进去，老奴先下去收拾碗筷。”
沈凝儿点了点头，“嬷嬷去吧！凝儿会照顾祖母！”
走进内室，屋子气味更加浓重。本该换气的窗子又被人钉上了厚重的窗帘。
沈凝儿将窗帘一一扯下来后，又给扇窗推开一条狭小的细缝，不一会儿，屋里的空气便清明起来。
沈老夫人察觉到一丝凉意，却感到呼吸轻快了许多。这才勉强睁开混浊的双眼望向沈凝儿。
“是凝丫头吗？”
沈凝儿急忙走过去将她扶了起来，“是凝儿！祖母，凝儿来看您了！”
“好！好孩子！府里事这么多，你还惦记着看祖母，祖母着实开心的很。”
沈凝儿用丝帕擦了擦嘴角溢出的汤药，坐在床前小心翼翼的说道，“本来不该这么晚打搅祖母休息。不过是有两件事，还请祖母做主！”
沈老夫人露出一丝苦笑，“整个府里，还有谁会听老婆子的话，你就做主吧！”
“祖母，在凝儿心里永远是府里的主心骨。凝儿还等着祖母给凝儿送嫁呢！”
沈老夫人刚才的话里已有厌世之兆，虽然她一度偏心沈念君，却也没亏待自己。沈凝儿自然不会希望她早逝。算算年纪，沈老夫人也不过五十几岁，比她在现代社会的外婆还年轻十几岁。
外婆每天活得和年轻人一般，跳跳广场舞，偶尔还去美个容。可眼前这个祖母，却活得老态龙钟。
沈凝儿的贴心，让沈老夫人无比动容。过去，沈凝儿曾数次讨好于她，在她眼里不过是觉得沈凝儿需要庇护罢了。她绝不相信沈凝儿会真心待她。
所以，在数次沈念君与沈凝儿对决时，她会毫不犹豫的选择站到沈念君身边。如今沈府落迫了，她反而依然如此尊重自己，顾念自己，这如何不让她感动。所谓患难见真情也不过如此。
她擦了擦眼角的湿润，朝沈凝儿和蔼的笑道，“什么事？凝丫头只管说来！”
“祖母，下午杜嬷嬷找到孙女，想代阿文向您的大丫鬟如意求亲。”
沈老夫人微微蹙眉，“杜嬷嬷代阿文求亲，是何道理？”
沈凝儿心头一动，难道沈老夫人并不知道阿文的真实身份？
“哦，忘了告诉祖母。阿文的娘亲杜姐姐，乃杜嬷嬷的亲生女儿。当年我外祖母不放心我母亲远嫁，便将她派了过来。”
沈老夫人微微颔首，“可怜天下父母心啊！不过，老身听闻阿文心悦的不是春水吗？何时换成了如意？难道一开始就是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