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沈老夫人的干预下,沈凝儿迫不得已答应了沈念君的要求。她也很想听听,那个所谓的茅山道士,到底能不能看出她是个什么东西。若真看得出,她倒是敬佩的紧。至于如何收场,不过是装晕后死不承认。若实在无法脱身,便让杜嬷嬷给外祖父去封信,来回也不过半日而已。
倘若这一切都是沈念君设计的,她的确要好好想想该如何处理她了。虽然沈念君几次害她,可她总是不想赶尽杀绝。李府一事,小产一事,现在想想怕那是沈念君已经恨毒了她。若她一日不死,沈念君怕也是活得不快活。
她颇有深意的望向沈念君,正好和沈念君的目光碰了个正着。沈念君朝她淡淡一笑,目光流露出胜利的些许意味。
一个时辰后,沈清流得知那茅山道士已经被人领进了刺史府,便带着众人先一步去了芙蕖院。
路上门口的动物尸体已经在沈凝儿离去前,清理干净。除了有些星星点点的血迹,仿佛这里什么都没发生。
见芙蕖院的大门依然紧闭,沈清流便命人上去砸门。
很快,杜嬷嬷有些苍老的声音从里面传了出来。随着下人的应答,门从里面被打开。
见到沈老夫人和沈清流竟一起来了芙蕖院,杜嬷嬷连忙给二位行礼。
沈老夫人对季昀的印象很好,自然对杜嬷嬷的态度也好上几分。她见杜嬷嬷半跪在地上,连忙让桂嬷嬷扶了起来。
沈清流远远的看到小厮领着一个道士模样的人走了过来,便向杜嬷嬷命令道,“让里面所有的丫鬟都出来!”
杜嬷嬷朝沈凝儿望了一眼,见她微不可见的点了点头,便利落的应了一声去叫了春水和绿环。
待那二人出来,道士也到了芙蕖院门口。道士单手朝沈清流行了一礼,自我介绍道,“无量天尊!贫道乃茅山道士第64代传人清源,见过各位老爷、夫人、小姐。”
沈凝儿见那道士五十几岁,花白的胡子规整的垂在颌下,一件宽大的灰色道袍将他略显丰满的身体裹了个严严实实,举手投足间倒有那么点仙风道骨。
沈清流拿出一副爱民如子的好模样朝那道士笑道,“见过道长!昨儿小女半夜突然高热,第二日一大早便有数不尽的动物尸体死在了这座院子附近。还请道长帮忙看看,是否沾染上了什么邪祟?”
道士一听,表情有些微僵,“竟有大量的动物尸首?不知刺史大人,能否拿来一只给贫道过目?”
沈清流朝身后的司官吩咐道,“你去看看那些动物的尸首处理了吗?若还没有,拿来一只给道长。”
司官应了句,小跑了出去。
不一会儿,就见他用手帕裹着一只雀儿的尸体走了进来。
道士接过那只已经死僵了的雀儿,上下左右看了一番后,突然颜色大变,“回大人,此物乃是被黄鼬咬死!您看这咬的部位”
那道士也不忌讳,直接把那雀儿的尸体呈在沈清流面前。
沈清流有些厌恶的往后退了一步,“道长只管明说,本官看得清楚。”
道士知道自己逾越了,又单手告饶,“贫道因事出紧急,多有得罪,望大人海涵!”
沈清流甩了甩手,“道长客气,还请您指点迷津。”
在得到沈清流的允许下,道士复又指向那只雀儿,“大人请看,这只雀儿分明是被那黄鼬一口毙命!而且咬痕极深,非一般黄鼬所能及,怕是这只黄鼬……”
沈清流大惊,“道长明说,不必顾虑!”
“既然大人想知道,那贫道便实话实说了。这个黄鼬怕是已经成精了!”
话音刚落,就见那柳媚儿“噗通”一声坐到了地上。她一脸恐慌的望向道士,凄凄艾艾的问道,“我儿浩然昨儿午后便一直高烧不退,难不成也是招惹了这等邪物?”说完,便倚在沈清流身侧低声的哭泣道,“还请表哥速速灭了这等害人的邪物,还刺史府一个太平。”
沈凝儿冷眼看着柳媚儿假模假样的做戏,以为她只是个十几岁的少女,什么都不懂?那沈浩然不过才几个月的婴孩,正是哺乳期间。可这位柳姨娘自进了刺史府,便山珍海味的大补特补,孩子固然只吃奶水,可奶水太过油腻,对孩子能有什么好处?
她不思自己的不是,反而将一切推到邪物身上,这个当娘的也是没谁了。
道士听了柳媚儿的一席话,脸色更显阴沉,“这位夫人说得有理!黄鼬素来喜爱幼儿,若不将它速速捉住,恐迟早会伤及年幼的少爷。”
沈凝儿淡笑,“道长是如何算得我那弟弟是个幼儿?”
道士不悦的冷夷,“贫道法力还轮不到这位小姐质疑!况这位小姐印堂发黑,神魂虚弱,更是那黄鼬精最喜侵占之场所。”
沈凝儿故作恐惧道,“还请道长为小女驱妖避凶!”
道士骄傲的笑道,“小姐莫急!一会儿贫道就开坛做法,寻那黄鼬精的元神。”
沈清流听他这么一说,连忙命司官按照道士的要求准备。不到一柱香的时间,那道士所需的檀桌,大公鸡,还有黄纸、朱砂、香烛之物一应俱全。
先命司官给那大公鸡割了喉,将公鸡喉间的鲜血一滴滴的收进一个巴掌大的瓷碗里。又从身上携带的百纳袋中拿出一只顶顶好的毛笔,将鸡血与那朱砂混在一起。
他又让司官帮他把黄纸裁成了三寸宽,一尺长的纸条,那道士便用混合好的鸡血在那一条条的黄纸上胡乱画了起来。
在别人聚精会神的看道士画符箓的时候,杜嬷嬷悄悄的移到了沈凝儿身后。
“小姐,绿环抓住了一个面生的男人,已经捆好关进外面的柴房了!”
沈凝儿一边关注着那边的动静,一边低声问杜嬷嬷,“那人是来做什么的?”
杜嬷嬷轻笑,“那人拿着一只黄鼬的尸体,正想往东耳房的角落里丢,被绿环逮了个正着!”
“辛苦妈妈!绿环今日立了大功,晚上咱们好好吃上一顿。”说完,她又望向那个依然埋头画符的茅山道士,冷笑道:“我看他没了这黄鼬的尸体,该如何将那黄鼬的元神污蔑到我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