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院里里外外都弥漫着消毒水的味道,扑鼻过来难受得令我几次想作呕。
距离罗梅的住院,龙的住院,我来来回回医院已经不止一次两次的问题了,可当自己走定下来闻着这股浓浓的消毒水味,我还是无法坦然接受。
认识郭姗的时候,我大概从高中的那会儿迟到讲起。一直以来,她都像是出淤泥而不染的莲,我很难想象如今的她到底经历了什么?是什么把她弄成了现在这个模样?
郭姗躺着也有一会了,本以为一时半会不会醒来的她,在我即将准备联系她的家人之时,她缓缓地张开了眼睛。
郭姗的视线从一片朦胧模糊渐渐化为清晰,她微微挪动头,眼睛盯着天花板几秒,而后又缓缓的偏过头来。
“你醒了,好久不见。”我朝她姗姗一笑。
多年以后的我们,一句好久不见,却蕴含了一切的心理活动。
郭姗凝神看着我,眼神里透露的陌生与迷惑,让我有点尴尬的微笑。
“杰伊!”
郭姗的这一声惊呼,我自如的一笑,内心的喜悦怎么也掩盖不了。
郭姗猛然坐起来,她忘记了她的处境,这一个小小的动作,扯到了她手中的打着点滴的输液管,马上输液管一片鲜红的血液回流。
我惊吓过来,立马大声喊了护士。
郭姗还没意识到出了什么问题,她看了手背上扎着的输液管,才明白出了什么问题。
护士匆匆赶了进来。
郭姗给了一个眼神示意我不要惊慌。
护士的一阵处理后,输液管已经正常回流,护士吩咐几句就离开了。
我一直站在一边静静的看着,那一刻,我在想,没想到多年以后,我们的相遇还是那么的糟糕!
“你什么时候回来的?”郭姗见我沉默了好久,主动问出了口,打破了尴尬的气氛。
“没回来几天……”我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郭姗的眸子一沉,她的心好似挣扎。
“对不起……”我淡淡的说。
郭姗依旧沉默,低着头。
“我知道当初离开应该告诉你们,而不是一声不吭就走了,你恨我是情有可原的。”
我转身往门口走去。
“这次也想像上次一样走吗?我什么时候说过恨你?你为什么自作聪明!”
“我不恨你,我恨我自己,恨自己当初再舒缓缓冤枉你的时候,很自己当初在你爸需要帮助的时候,我没有第一时间站出来,我恨我自己总是什么都帮不上你!恨自己……”郭姗双手紧抓住床单,床单都被扯得褶皱了,她的泪水滴落下来。
我的心在颤抖,我一直不知道她身处这两件事情中愧疚着。
“我从没有这样想过,郭姗你没有做错。”
我轻叹了一口气,按道理来说,谁都不亏欠谁。
“医生说你受到了刺激,你是发生什么了吗?”我岔开话题。
郭姗陷入了长久的沉默,看样子是不想说。
“哎!你干什么?”
我看到郭姗起身下床,我吓了一跳,赶紧阻止她。
“还要打点滴,还有半甁,你必须掉完,你不能这样!”
我怎么阻止也不管用了。
“没关系。”
郭姗朝我微微一笑,就下了病床。
我却拿她没有办法了。
“你是要去哪里吗?”我轻声问道。
“肚子饿了,我请你吃饭。”郭姗拉着我就往病门走。
我有点杵在那里,没有移动,犹豫着该不该听她的。
“杰伊,这一点都不像你,我想知道你这些年发生的事情。”
郭姗此话一出,我就服软了。
十分钟后,我们到了一家餐馆。
郭姗坐下来后,我也在她对面坐了下来。
郭姗问我要吃些什么,我们两个随便点了一些。
“杰伊,你跟我说说你这些年的事吧!”郭姗一脸真挚的问我。
“你若不介意的话,我是可以说给你听的。”我并没有觉得这些事是不可以说出来。
“我去了R市,龙伟杰也跟来了,到了那里之后,我并没有想象之中的顺利,工作难找,房租出不起,于是我们同居了,中间发生了一些意外……”
我默默地低下头,接着说了下去:“他的腿被人所伤,坐上了轮椅,那一刻我才知道他对我来说多重要,他早已根深蒂固的闯进了我的心。没过多久,他爸爸来找我,给了我一张支票,我拒绝了。他爸爸硬塞给我让我考虑几天,没想到被龙发现了,因此产生误会,他离开了。他去了哪里我不知道,我也一直联系不上。”
说完,我非常后悔当初没早点把支票还给龙伯父。
“等等……你说你和龙伟杰在一起了?”郭姗隔着桌子直视着我。
“没错,但现在我不知道他现在是怎么想的……”说到这里我顿了顿,看了一眼郭姗。
“也许他已经不这么认为了吧!”我补充道。
郭姗一言不发,她正在努力的消化着我所说的这番话。
“什么叫他已经不这么认为了!你找到他了吗?你问过他了吗?”郭姗怒瞪着我,“一件事情没有解释前,存在误会是常有的,你解释了或许他就会原谅你了!”
“不,郭姗!没有那么简单!到现在我都没有找到他。”我反驳了郭姗。
郭姗眉头紧锁,她没想过我会这么直接的否决了她的话。
郭姗沉吟了片刻,盯着我道:“我前几天见过他,他的腿是好的!”
“怎么可能!”我像是受到了极大的惊吓,瞪大眼睛看着郭姗。
“总之这是事实,这是我亲眼所见,他还跟我说了话!”郭姗义正词严,十分肯定她说的没有错。
“你的意思是?”我脸色变得凝重。
“他已经回来了!”郭姗淡淡地说。
“那么说来,我在医院看到的人就是他!”我厉声说,“可是他为什么骗我?他说他叫顾杰。”我听到他回来了,我应该是开心才对的,可我却一点也笑不出来。
“你是说你见过他?”郭姗有点混乱,她身体微微向后轻靠,手扶额头。
“就是今天见的,可他说他叫顾杰!”我不太确定是否是同一个人,语气很小声。
“那你知道他妈妈叫什么吗?”郭姗问我。
我思考了一下,回道:“好像叫顾芳……”
我自己说完的时候,自己被吓了一跳,龙的妈妈叫顾芳,所以他叫顾杰也是情有可原的!
这时候的我和郭姗不了置信的相互瞪眼,感觉自己就像是一个侦探!
“打扰一下,为您们上一下菜。”
看到服务员上菜的我们,我们已经没有食欲了。
“不好意思,我们不吃了,这钱够付了!”郭姗迅速掏出钱,把钱往桌上一拍。
我们两个非常默契的跑出了餐馆。甚至有点后悔跑来那么远的地方吃饭!
经过十分钟的奔跑,我们终于到达了目的地。
我们气喘吁吁的跑到医院那层楼,已经来迟了。
护士告诉我们,他早已经离开了医院。
“哎!你去哪里?”郭姗拉住了正欲跑起来的我。
“我现在要去找他,他一定在家!”我转过头来对郭姗说。
“你疯了!他这样做的原因就是躲着你,你现在去说不定人都见不到,万一他再躲一次,你是不是这辈子都不用见他了!”郭姗挡在了我面前。
我从来没有想过这些问题,我长久地沉默着,心里乱糟糟的。
“他既然故意这样做,他肯定有他这样做的原因!”
“那我该怎么办?”
“所有问题是用时间可以解决的!”
我一愣,眼前的郭姗真的不像我以前认识的了,完完全全变了一个人!这样说吧,感觉她是上帝派来拯救我的救星!
“我真的发现你变了!”郭姗说这句话的时候,我听得惊骇。
“你也是!”我看了她一眼。
然后,医院的走廊里,两个女孩相互露出了只有她们懂的笑容。
龙伟杰处理完孩子的事情后,他就立马离开了医院。
“龙,你回来了!”顾芳早已经吩咐好厨房做好了饭。
龙伟杰坐了下来,他的目光却不在这一桌的看起来食欲大增的饭菜上。
“有心事吗?”顾芳看着自己的儿子一直没有动碗筷。
“妈,那个人来找你说了什么?”龙伟杰把目光投到他妈妈身上。
“你说杰伊啊,她来就是问我你的消息,没想到她才来没走多久,你就回来了!妈真的很高兴,你都不知道爸妈这几年都在找你,你爸又不给报警!”顾芳放下了手中的碗筷,叹息了一声。
“你说爸也在找我?”龙伟杰疑惑道。
“对啊,你都消失了三年了,我们还差点以为白发人送黑发人了!”顾芳又叹息了一声。
龙伟杰没有接话,他站了起身,跟他妈找了一个借口后,起身回了房。
顾芳看着有点生疏的儿子,她觉得也许他累了,也就随他去了。
他坐在书桌前,他不明白为什么龙善强也在找他?不是龙善强送他去了M国吗?为什么妈妈会说那样子的话?这中间到底哪里出了问题?龙伟杰一直想不明白!
该死!龙伟杰想了一会后,他捶了一拳桌子。他一定要调查明白,那时候龙善强到底做了什么?为什么要瞒着所有人!
龙伟杰拿起外套有冲冲下了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