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年的盛夏,阳光正好。沐雨从街上端来了一碗甜丝丝的冰米酒,说滋味不错,问我要不要喝。
我想了一下,若是米酒的话,应该可以接受,便端过来尝了一口,果然冰冰甜甜的,甚是好喝,我甚至没有尝到一丝酒的味道。
一口气将它喝完了,谁知,不过半刻钟,我便有些昏昏沉沉,意识有些不清楚。
我用手支着头靠在柜台上假寐,说到底,这么多年来我滴酒不沾,只因为我酒量极差。
说句夸张的,若是周围喝酒的人多一点儿,我便要受不了,也会跟着一起醉。
所以,以往在客栈之中卖的酒都不算烈酒。
原以为这喝不出酒味儿的东西,对我来说,也不会有什么问题,却不承想,我还是这样的量浅。
今日客栈的人不多,在下面用餐的更少,我想了想,晕晕乎乎的便往回走,想趁着自己意识还算清楚,自己走回去,也免得在众人面前掉了价。
沐雨和我打招呼,我也只是迟钝地点了点头。
我的演技很好,众人并未看出来什么。
沐雨说:“掌柜的,阿默他烧了许多水,说是要洗澡,你要是没事就别往后面去。”
然后她便急匆匆地离开,也不知道要去干什么。
后院是厨子和阿默一起住的,我有事找他们时才不过来,平常的时候,也不会往这走。
分明是要回自己房里的,可脚步不听使唤,直接推开了后院的小门,狗狗祟祟地走了进去。
躺在牧童里的男人陡然睁开眼睛,何意是有些朦胧的我,虚空相看。
只是我大脑已经慢了很多拍,直直走到木桶前,才恍惚间察觉到这里有个人。
脑子已经不够用了,身体有自己的意志,我看着自己的手抬得起来,伸手就去摸浴桶里的男人的胸膛。
他躲了躲,却并未躲开,浴桶也就这么大,他被我结结实实地拍了一下。
阿默是个哑巴,不会说话,脸上的伤倒是好了许多,依稀能见得到原本的样子。
我轻声道:“阿默,你长得好像苏洵逸那个混蛋啊。”
声音不大,却让手下的人身子僵了僵。
“你可千万不要变成苏洵逸,不然我得杀了你。”我突然俯身,和他目光平视,突然又笑了:“嘿,吓唬你的,我不敢杀人,更不会杀了苏洵逸。”
我伸手又摸了摸他的眉眼,又摸了摸他的发顶,说道:“你的眼睛和夫人的最像,也和青青的像……她都成了皇后,有了太子,怎么也不见她给我送些银子来……”
我絮絮叨叨地说着,时不时还到处摸摸。阿默躲也不是,避也不是,只能任由我动作。
许是我喝了酒,重心不稳,明明只是想低头看清楚,在水下影影绰绰的东西,却一个不小心没站稳,头冲着浴,直接栽了进去。
也不知阿默在想什么,我整个人头朝底,跌入桶中后,他才意识到要来捞我。
呛了水,我整个人清醒了许多,但还是醉着,睁开眼,便对上了他那双深沉漆黑的眸子。
我眨了眨眼,说:“你脸上既然已经好了,为何每日还要戴面具?”
抬手,又捏住了他的下巴:“我知道你会说话,装了那么久的哑巴,不难受吗?”
我自然是知道原因,只是促狭起来,故意挑明了捉弄他。
我笑着唤了他一声“二哥哥”,感受到他整个人都不自觉地抖了一下,接着我便因他手抖,又落入了水中。
这下我彻底地酒醒了。
忙站起身来,满脸尴尬地低着头,不敢看他:“我不知道你在这里洗澡。”
水面上映着蓝天白云和我那张涨红了的脸,水面下,苏洵逸光溜溜的身子若隐若现,我又赶忙抬头看天。
“云云。”苏洵逸哑着嗓子说道:“你还愿意认我这个二哥?”
“什么?”
我大脑死机了一声,半天才想过来,刚刚迷迷糊糊之间,似乎确实唤了他一句二哥哥。
这又是一件让我想起来,就想抽自己的事。
真是丢脸。
但看着他问得认真,我想了一下我们俩现在处境,道:“那个,当二哥可能不行。”
苏洵逸脸上落寞尽显,也不知是不是在伤心。
我心中却在想,既然把人家都看光了,是不是应该负起责任来。
“如今你既然改了名字,叫阿默了,自然是为了与以前划清界限,那又何必让我叫你二哥呢?”
我红着脸继续说道:“更何况如今我都看了你的身子,还是我醉酒后主动调戏了你,总该对你负责的。”
我的话说完,便飞快地从桶里爬出去,打算离开。
自遇到阿默那日起,他一直都在弥补当初他做的那些事情。
我不知道自己应该如何面对他,便想着当他是个全新的人。
若是,阿默不是苏洵逸,我或许早就和他在一起了。
今日借了些酒劲,我将心中的话说了出来,但过了今日,我恐怕是不会再认的。
阿默只是待了一瞬,立刻将我的腰抱住,又将我拉回了浴桶之中,他逼迫着我与他对视:“掌柜的,你说的可是真的?”
既然他不是苏洵逸,那我也不用是苏云云。
“我是要给你负责,我负责照顾你后半辈子,但你只是我的伙计。”我觉得之前说得太草率了,我要反悔,所以立刻说道:“你放心,月前我会给你涨一倍……”
阿默却不等我继续说下去,扣着我的下巴吻了过来。
口齿交融,后面的话自然是断成了碎片。
等我,推搡着他的胸口,让他赶紧给我放开时,没忍住又掐了两把,算是做足了女流氓的派头。
“这动不动就有亲人的毛病,什么时候能改?”我瞪着阿默:“以后没有我的允许,不许动手动脚。”
我虽这么说着,可我的手却不自觉地在他身上流连,冲着他邪魅一笑:“日后只有我摸你的份。”
阿默耳尖都红了,不说话,只抱着我任由我摸。
正午的阳光很足,水被晒得暖暖的,覆盖在我身上的那一层寒霜,似乎也被晒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