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唔……”轩辕夜非常明智的没有继续用这些事情拿李岐开涮，在某些时候轩辕夜还是知道什么叫做为臣之道的，况且这次，也是真的有正事，再纠结这些没用的题外话显然没有任何的意义，于是轩辕夜略微眼神一闪，缓缓道：“对于君王的权能，你认为一个王便能代表他所统御国家，其实我觉得，王也不过那么回事，一个君王，再怎么英明神武，修为通天绝地，可是终究的，其所权，无非便是十里之外，千里之内。”
李岐的目光一下子认真了起来，口中不自觉重复的念了一遍：“十里之外………千里之内……”
轩辕夜从竹碟中掂起几块糕点，随意排列在桌上，他指了指其中一块，又指了指另一块：“李岐，你看，假如这个就是大唐，而这个是天邑，那么，你可以随意在大唐的数万里江山行使权能，让这个国家因你的某个意志而转动，可是你，可惜让天邑执行你的意志吗？”
李岐目光一下子变得迷离了起来，他看了看那块代表唐国的桃花糕，又看了看代表天邑的鱼糕，一言未发，只是目光炯炯的看着轩辕夜，他清楚，轩辕夜这是要告诉他一些什么，同样的，李岐的兴趣也被提起来了，他希望得到答案。
却在李岐的目光之下，轩辕夜微笑着，伸手掂起了那块洁白如玉，代表了天邑的鱼糕，微微顿了顿，将之送到李岐的面前，然后又掂起那块代表了唐国的桃花糕，送入了口中，细细的咀嚼了起来，咽下去的时候可能因为略微干涸枯燥的桃花糕吃下去的时候略微噎喉，于是饮下一口微烫的花茶，满足的发出一声轻叹。
他唇角微勾，露出一个真切的微笑，道：“想必，你已经懂了。”
李岐闻言，同样笑了起来，掂起那块代表了天邑的鱼糕送入了口中，细细品过了鱼糕的鲜美后，勾唇笑道：“卿与我相伴何其之久，我怎不知你所思所想，这块樱花糕是大唐，而这个鱼糕是天邑，可能对于某些事物来说，他就是大唐，他就是天邑，他就代表某种不可侵犯的存在，他就代表某种个人绝对不可能与之对抗的力量，但是对于你我来说，它就是一块樱花糕，它就是一块鱼糕，是一种美味的零食，仅此而已，想吃就吃，不想吃就搁置一旁，最有意思的是你食用樱花糕的时候，可能被略微噎到了也或许是给我做些说明性解释，你想表达的意义莫非是，就算这块樱花糕可能为你做些阻碍，但也不过是是饮下一口花茶的事而已，对吗？”
“不是。”轩辕夜微笑着，淡定的否决了，旋即解释道：“我只是单纯的觉得，这东西太干了，很让喉喽觉得不好受，喝口花茶能让我更舒服，并不是觉得他对我做些阻碍，当然，如果让我觉得口干也算是对我做些阻碍的话，就当我没说。”
李岐一愣，随后哈哈大笑起来，眼中隐约的，泪花都笑了出来，半晌，他才止住笑意，果然是你啊，绝代鬼才李夜，天命帝皇轩辕夜，他道：“那么，意义就跟明显了，或许我们为之一生所为之追求的东西，对于某些力量，某些存在来说，只是一些极度无聊而可笑的东西，根本连值得一提的必要都没有，天下，天王，都不过只是味道略好的糕点而已，甚至更差，只是路边连注意都不会注意到的尘埃，草籽，那么你究竟想说些什么？”
轩辕夜微微一笑，略微怅然若失道：“我这样显然是一种毫无意义的思维方式，因为再怎么理解，再怎么去思考，我们也绝对跳不出我们的思考界限与格局，一个生于村落长于农田的孩子，再怎么有天赋也至多不过是一个可以多打些粮食，能用更小的力气种出好庄稼的好农人，你不可能去让他为你运筹帷幄，决胜千里之外，也绝对不可能让他为你冲锋陷阵于万军中斩上将首级，更不可能让他去为你治理一国，强兵富国，你想要发挥已经定型的这位天才的才能，你除了让他种地，种更多的地，还能做什么呢？这位天才已经满脑子都是种地与种地了，除此之外，别无其他，这个时候，你能做些什么？为之扼腕惋惜？恨自己为什么不在这个稚童开始用他空白的脑子，迷茫的眼睛去开始睁眼看看他周围的世界，学习周围所能学到的技能与才能的时候，把他从农田与庄稼人中把他拎出来，丢到诸位大家的学堂，或者是全是身经无数血战的老兵老将中间？显然不可能，我知道异域有一个人，他叫凯撒，这个世界上，极少有能够和他站在一起，还能够自称“朕”的皇帝，他的行为很简单，我看见，我喜欢，我征服，我收藏，你觉得这样的人就算不是皇帝，那么他与皇帝又有什么区别吗？显然没有，我讲了这么多，其实也没什么固定的话题，大概得意思便是，在你目光所能看见的格局中和世界，我希望，你永远都是一个皇帝。”
李岐看着轩辕夜沉默了好长时间，方才开口问道：“那么，什么才是真正皇帝？如那个异域之人凯撒一样，我看见，我喜欢，我征服，我收藏，还是………如你轩辕夜一样，虽不龙袍加身，头无冠冕，却活的与一位真正的皇帝无异？”
“呵”轩辕夜轻笑一声，修长的指尖微动，摇曳着杯中漂浮着些许花瓣，已被花瓣染的微微鲜红的液体就那么在杯中不断被律动这，起伏着，如同摇晃在杯中的鲜血：“那位凯撒还有一句话，真正的皇帝从来都是自己打下一片属于自己荣耀的人，那些继承了别人的遗产的同时却没有在这份荣耀之上篆刻上属于自己的荣耀地人，绝对不是什么皇帝，最多只能说是，皇帝的继承者们，我希望你能是一位真真正正的皇帝，而不是什么皇帝的继承者，我希望当你自称为朕的时候，不会有任何的虚度感，而应该是一切都显得难么理所当然，因为这个自称，是你应得的冠冕，而至于我………”
轩辕夜顿了顿，垂下眸子，那近乎于女气的清秀面孔就这样模糊在升腾的热气中模糊了起来，用一种近乎于自嘲地口吻轻笑道：“殿下啊，我这一生从来就没有活的像过什么皇帝，我从来都认为，我活的像一只狗，或许唯有在完成我想完成的一切以后，才能被勉强在某个没有刻下名字的墓碑上写下一句墓志铭——这是一个生前，还算善良的人。”
李岐愣了，对于自家的这个贴身近侍，自从自己得到他以后，就似乎没有真正意义上有去认真的了解过自己的这个和自己是君臣，是兄弟，是略微崇拜的一个无双国士的少年，在心中他究竟想些什么，现在认真的想一想，似乎也便是保护好妹妹李笙，辅佐自己一统天下，然后功成身退，带着妹妹隐居…………似乎也便是这样吧，自己一直清楚这个少年没有任何的野心，或许因为别的，才会对这个少年在心中有别的一些情愫吧……
然而如今看来，这个少年所背负的，又岂止这么少啊…………
他显然还有其他需要完成的事情，只是自己与李笙，永远排在心中的第一位吧……
李岐无力的闭上眼，再次睁开时已经一片平和，他轻声道：“小夜，说吧，你动用这个神通显然消耗无数，并且费了无数代价，那么，你究竟想对我说些什么。”
轩辕夜抬头，微微一笑：“总算说到正事了，我都担心我这个神通撑不到说正事的时候。”
李岐：“……………”
李岐当真无语至极，你丫的有正事直说啊，在这跟我逼逼叨叨一堆话，说了一堆东西，结果只特么是在说一堆疯话，让我想了一堆无所谓的杂念，结果就特么是一堆废话引起的，你真当我所谓的休息时间是真的用来侃大山，说废话的？！有你跟我瞎逼逼的这段时间，都够我看多少卷书了？！
李岐强忍着暴怒的心态，额头上青筋狂跳，压抑着情绪笑道：“那你倒是说啊………”
轩辕夜微微一笑，道：“此番来我便是只有一个目的，给你一个军事建议，那便是既然已经攻破函谷关，那么我不建议大军继续推进战，而应该死守函谷关，以此为压制，将已经攻陷的秦地好好的控制与同化起来，将这些进嘴的肉好好咽下去，消化下去，从此，控制了函谷关的唐国，基本就掌控了对秦的战略进攻主动权，面对强秦的战势基本就调过来了，我想打就玩了命的海怼狂殴，输了无所谓，退进函谷关死守，你也过不来，而如果现在贪心不足蛇吞象的话，非但不会扩大战果，相反，怕是得到的这些东西也要吞进多少，就吐出多少，但嘴的肉基本话全都得吐出来，另外目前对晋攻势也处于一种节节胜利的状态，扩土无数，如果现在要去更新最新一代的大唐疆域图的话，我觉得唐国目前的疆土至少扩充了七分之一，恭喜殿下，无论你后来无论干些什么昏君之为暴君之事，史书上都会有这样一段记载:xx帝西破秦，东灭晋，南统楚………啧啧啧，何其风光的武功，后世还是会有人会无限崇拜你的，但是你不要忘了，什么叫做盛极而衰，目前既要维持对西北的秦唐战线全力兵力跟进，又要维持对晋国的绝对武力压制，来保持武力性质的步步跟进，你还要分兵去检视没有我的掌控难保会出什么状况的江南，以今岁的各地收成和国库贮存来说，唐国已经无力开辟投入兵力规模超过五万以上的第四战场，一但开辟，就意味着经济后勤以及军粮供应和唐国现在民富国强的全面崩溃与衰减，这会造成什么状况你我心知肚明，现在你轻松的表象，我估计…………真的只是表象吧？你也清楚你现在的绝对集权建立在一种什么样的基础上……因为我，你太着急了，虽然做到了目前的绝对集权，但却是虚浮的很，根本再也经不起任何地挑战，所以你不能败，只能用一个又一个辉煌的胜利来震慑那些宵小，维持你现在的绝对集权，可是………你真的明白吗………”
李岐静静的听完轩辕夜的话，微微点头：“你已经离开你的消息渠道和权力中枢如此之久，还能了解和分析的如此透彻………如果我的敌人有你的话，想必我现在已经被逼死了………卿有何策？”
轩辕夜轻声道：“我是你的臣子，唯一的贴身近侍，自然要为你出谋划策，扫平你一切的阻碍………放心，这一次也一样，我会帮你解决的，相信我，可以了，兄弟，你做的够多了，我给你的策就是，好好守住在秦国那里得来的每一寸土地，绝对不可失去任何一寸，然后彻底灭了晋国吧，将晋国纳入大唐的疆域中，其后，你要稳住汉国，让他持续保持那愚蠢的绝对中立政策，你清楚的，以唐国的军力无惧与秦国或者汉国任何一国决战，但是所无力同时抗衡两国，这时候稳住汉国显得太过重要了，最后，也是最重要的一点，彻底灭了晋国，守住秦土，这份武功绝对足以让你绝对集权，这份近乎让人心颤的武功会让唐国所有的军权全部绝对集中在你的手上，暴权握紧了就绝对不可以再松开，此行我不清楚我能不能活着回来，我有个妻子，你知道，出自于姬氏一族，尽管娶她出自于太多的目的，但是她终究，如果有可能，照顾好他，这些你都做好了之后，我会帮助你，做完我最后的事………这将是，我们兄妹之间的决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