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星心理疏导中心是江城一家不错的青少年儿童心理治疗与疏导的机构。
机构坐落于十字大街和环海南路的交叉口的右侧,是个较为偏僻但舒适的地方,即便在寒冬,这里依旧绿植葱茏,带着声勃勃的生机。各类建筑物的外墙都用不同的颜色粉刷,在这里营造出温馨治愈之感。
在紫藤包围的长廊下有一对少年少女。
少女坐在长廊的石凳上,穿着白色的羽绒棉服,内里是一件高领的烟蓝色毛衣,她搓着手中竹蜻蜓却一直不敢放飞,清冷的面容上没什么表情,瞳孔中是空洞洞的黑,原本那双明艳却纯的眸子已然暗淡还带着些许的恐惧与不安,浅色的唇微张却没能出发声音来。
“不要怕。”一旁穿着橙色志愿马甲的少年半蹲下身子,轻声安慰她,转动自己手掌中另一只竹蜻蜓,“你看。”
冻得微红的双手前后转动,竹蜻蜓的两片叶子在空中划出半圆形的曲线,带起一阵轻轻的风,少年松手,竹蜻蜓乘风而起直上廊中藤蔓之上,在空中回旋起落数次后缓缓落下。
少女的眼睛自从竹蜻蜓旋转的那一刻起就牢牢的盯着它,随它的起落眼中似乎有光出现,在它落下的瞬间她下意识的伸手去抓它,她没能抓住它,转头看向少年,有些失落和难过,唇部微颤,良久,她哑声一个字一个字的缓缓的说:“它……是不是……飞不起来了。”
少年的侧脸在光下,黑色的短发被时常刮起的风吹起,他摇了摇头垂眸看向她手中的竹蜻蜓,“只要你转动,给它以力量,它随时都能飞起。”
少年看着她,按照她刚刚说话的语速,慢慢的说:“只要你在。”
少女没有再说话,只是盯着手中的竹蜻蜓看了好一会儿,又看着面前的少年。
少年棱角分明,刚毅的面庞使得他稍微皱眉便显得有些凶,她记得他第一次来的时候眉间拧的很紧,那时他还是一头银色的头发,即便他看向她的时候眼中有着一种名为温柔的光,但她还是有些害怕。
她怯生生的问过少年的名字,少年轻声细语的说着,似乎怕吓到她一般,“姜厉。”
她觉得这个名字有些熟悉,但又想不起与他相关的事情,踌躇许久,她才点了下头,算是做了回应。
这个名叫姜厉的少年似乎不愿意她这般的敷衍,眉头又一紧,吓得她往后一躲,他慌张的问道:“怎么了?”
她不愿理他,别过头去看着其他地方。
他没等到她回答就被人哄了出去,其中的原因她没能弄清楚,因为她害怕的躲到了被窝中,用被子蒙住了头,用手捂住了耳朵。
再次见面的时候,他那头张扬的银发已经变成了黑色,柔顺的搭在头顶,原本微长的遮住眼睛的刘海已经被剪短,将 原本好看的眉眼露出,实在是令观者悦目。
他的外衣上还多出了一件橙色的志愿衫,这样跳跃的颜色在他的身上总有些莫名的喜感,让她有些想笑。
可是她笑不出,她只能呆愣愣的看着他,然后转开目光看看天,看看地,看看阳光,看看绿藤。
“你叫什么名字。”他出声问她,将她有些凌乱的思绪拉回。
她皱着眉,想了许久,“江……君……赋……”
“我……在……”江君赋用手紧握着竹蜻蜓,尝试来回搓动双掌使得它旋转。她的动作缓而慢,竹蜻蜓象征性的配合了一下,旋转着自己的翅膀,却没能飞起,她有些懵懂,展开掌心,“飞……不起来。”
她的眼睛中时而清灵时而无神,但好在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她总算愿意出来走走,慢慢开口说话了。
即便声音很轻,一个字或几个字的吐,但与他们而言已经是不小的进步了。
“这样……”姜厉起身站在她的身后,双手握住她娇小的手,手掌摩擦着竹蜻蜓下的细长的杆,速度越来越快,翅膀带起一阵风,倏忽松手,竹蜻蜓从手中飞出,她仰头看着远飞的它,眼中满是喜悦之色。
她侧脸,露出这段时间的第一个笑来,浅浅的,淡淡的,看得姜厉心跳漏了半拍,随后心跳似乎为了弥补那半拍的失误,愈跳愈快。
姜厉忽然觉得雪后初霁,晴日当空。
——
“人在哪,感应到了吗。”坐在车后坐的少年冷声问道。
Q艺扒着窗户艰难的点了点头,如鸡蛋一般的身体随风上下波动实在看不出它的点头,可怜它也不能张口说话,因为一旦张口便能体会何谓喝西北风喝饱。
许是心灵感应,许是良心发现,卫北定伸手将Q艺拽了回来,仿若重获新生的它摊在车后座的角落里大口喘着气,头顶突然又黑影压来让它屏气凝神不能再自如的喘息。
“人在哪。”卫北定沉着脸,又问了一遍。
车窗未关,风与极速飞驰下的车子相对而行,巨大的风声让Q艺有一瞬间耳鸣,只能听到“哔”的声音以及史宋的大骂声……
起先声音断断续续,大多都是问候祖宗的消音的“哔”声,过了好一会儿声音才恢复正常,努力去听可以听清楚她在说什么。
内容无非就是Q艺不靠谱,姜景行不正常,原著情节过于离谱,还有一句清晰无比的:“卫北定这个小兔崽子。”
Q艺抬眼看着卫北定,看着他着急却隐忍不发的模样,心中生出了一种爽感。
实在怨不得它,它和史宋就是互相埋汰的一对,双方都觉得对方不靠谱。
至于卫北定和史宋,据它观察虽不能说是落花有意流水无情,但也可以看出史宋对他的好感完全是因为他那张脸,如果姓卫的家伙就是一张普通的面皮,史宋大概会在被摁头写作业的第一天就将卫姓不明身份者弄去西天取经。
“在江城与市相接的一处郊区。”Q艺探测到具体位置后立刻开口,“北纬39度51分,东经111度22分。”
卫北定迅速定位,车速又往上加了一些。
Q艺身体向后一倒,与后垫紧紧填合,自从上了高速后,它一直在想这辆车的性能底座各个方面到底是有多好,以至于到现在还没翻车。
难不成他也有主角光环了吗?
Q艺咂巴下了嘴,觉得可能是因为史宋的惨,衬托了他的幸运。
——
史宋开了灯,坐在床上看着灯上的监控器,握了握拳头思考着在没有武力金手指的加持下和姜景行打一架的可行性有多大,胜率又有多大。
思量许久她将被子往头上一蒙开始了漫长的怼Q艺,怼剧情的环节,似乎这样可暂缓她的心头之恨。
姜景行住在与史宋一墙之隔的旁边,斜靠在旋转椅上看着电脑里无可奈何的史宋,搭在鼻尖上的手指移至下巴处,摩挲着冒出深青色胡渣的下巴,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个耐人寻味的笑来。
他拿出手机给史宋打了个视频通话。
……
默认手机铃声突然响起,史宋捂着耳朵窝在被子里并不打算去接。
奈何着铃声断了又响,想了又断,起起伏伏,扰人的很。
在这场接与不接的大战中,史宋起来白旗,起身下床拿起手机,点开就骂:“有病吗?有的话就去医院,该吃药吃药,该手术手术,别在这霍霍未wei成年少女。”
也不管视频中自己此刻模样的美丑,只想一吐为快大骂他一顿,缓缓心头的郁气,
结果对方順着她的话,接了一句:“病名为你,药引是你。”
他说的声音不大,通过手机的通讯波传递的过程中,还有些微卡,史宋一时间并没有反应过来,皱着眉想了下,才晓得是哪个八个字。
史宋:“……”
快把这个说土味情话的给朕拖出去,掌嘴一万下。
史宋看着手机屏幕上模样周正还带着万千女人喜欢的坏笑和邪气,内心一阵钝痛:好好地一个人,为什么偏偏长了张嘴?
“姜大哥,您是看中我哪了?肾?心脏?眼角膜?”看着时针已经划过凌晨二点的渐渐趋向三点的史宋,往床上一躺,手机扔在旁侧,“钱给够,好说。”
“我要你的人。”手机中传出男人低沉磁性的嗓音,可能是刚刚抽完烟,他的声音更哑了些,“你觉得多少合适。”
史宋蜷曲着脚趾,听见这样的回答总觉得脚下抠出一栋别墅。
的确,她确实在一栋别墅里。
“人ren口不支持买卖。”史宋翻着白眼,突然软下声音说,“景行哥哥,好歹等我成年吧。”
声音酥软,带着泫然欲泣之感。
良久,对面回答道:“好,我等。”
史宋:“?”
霸总突然开窍了?
剧情要大换新了?
是不是意味着结局的走向可以改变?
Q艺呢?去哪了?需要的时候不在,不需要的时候天天蹿!
史宋渐渐睡去是在凌晨三点多,她恍惚间又做了一个长梦,梦中有个叫“阿定”的少年穿着一身戎装骑着战马位于浩荡出行队伍的最前端。
她站在十里长亭上,目送全军,远眺消失在地平线处的少年将军。
少年将军是阿定?
那女孩口中的阿定又是谁?
怎么那么多阿定?
她想不通这些问题,弄不清其中的联系,只是在沉思中意外酣睡至月落日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