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宋左右看了看，选了个观战的绝佳地点，正好是三岔口的第一家烧烤店，不能白占着位置只能又点了些烧烤肉串加听可乐。
十一月的晚上九点，夜晚的寒雾已在远处聚拢，虚掩着远处明亮的路灯，这样所以营造出的朦胧感将城市尖锐而僵直的千篇一律的设计带上了层层名为柔和的美。
姜厉依旧以那头亮而夺人眼球的银发吸引众多人的目光，他将眉压低，眉峰挑衅的向上一仰，“怎么？不敢动手了？”
史宋听不清他们的对话，脑海中的Q艺很是贴心的给她凌空传语，将现场的对话一对一传回。
他抬手擦了下唇角的血，暗红色順着手指涂抹的方向拉出长长的尾巴，优美的唇线被勾起，嘴角微翘，只是这一笑显得凶狠霸道还带着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阴森森的感觉，“我那叔叔给了你们多少钱？我给双倍，只要你们废他一条胳膊，怎么样？”
几人眼神交互后，向后退了一步，“我们没法相信你，除非先给钱。”
姜厉手捂着胸口，低声闷笑着，“呵呵……”
他的肩头随着声音颤抖，看着有些怵人，“你笑什么！”
姜厉闻言，止住笑，抬起那张被上帝偏爱的面庞，麻木、冰冷、毫无生气。琉璃一样的眼里暗淡的连一丝光也没，却透着一种看向死亡时的平静感，“给你，你敢要吗？”
“我……我……我为什么不敢！给钱，我们去弄他一条胳膊。”大冷天的，肌肉汉子穿着一件薄T恤，腱子肉高耸着，看上去很是魁梧，只是打绊的舌头和满头的汗水暴露出他的紧张。
史宋收集着重要信息，拿勺挖着烤茄子的肉吃，“这是和叔叔争家产？”
她“啧”了声，口腔中的蒜味有些熏人，她又喝了口可乐想将味道压下去，“这叔的手段不行啊，这买凶杀人的事怎么总在大庭广众下干呢？順着一查不就逮住了吗？重点是这些人一看就是乌合之众，几个人脖子比人家腿的粗的大汉连个未成年的小屁孩都放不倒，这也忒丢人了吧。”
“嗝”可乐喝的有些猛，一个气嗝涌了上来，混着烧烤的孜然辣椒面以及蒜味，连她自己都忍不住捏着鼻子，嫌弃道，“这味……也太上头了吧。Q艺书中的时间点是13年，按理来说应该是违法必究执法必严的阶段，怎么可能连杀sha人纵zong火的事都干的这么光明正大？他叔别是其他什么几千年前穿越过来的吧？也不一定，他们家有钱有势，到时候找个替罪羊也简单啊。”
“也不对，除非姜厉他爹是个傻子啊。”史宋实在吃不下了，拿纸巾擦了擦嘴，“不然儿子都快被弄死了，怎么这爹岿然不动呢？”
Q艺好心提供信息资料：“他爹去年突然中风……瘫了。”
史宋：“……”
“姜厉是不是在未来的几年里迅速成长，最终成为x省或x世的最年轻最有为最大集团的总裁吧？总裁单身多年，一直在等当初因各种原因而逼走的初恋女友，未来的小娇妻？”
Q艺重重的点了点头，给史宋竖起了大拇指，“对了55％ 。”
“啧。刺激。”史宋咬着手指，“这本小说叫什么名字？《霸总的白月光小娇妻》？《冷酷爹地：娇妻乖乖的》？《重生之总裁归来》？”
一连报出三个热门选题，“你还真别说，我就爱这种男女主误会分开，几年后又见面，然后非你不可，不愿将就，两人再次开启误会、分开、误会消散、在一起、小xiao三、分开，再来个什么意外失忆，男主不记得女主却又将女主强留在身边……啧，光想想就觉得，谈恋爱真难，还不如刷十套卷子来的自在。”
“……”Q艺嘴角抽了抽，“你……变了。你居然被学习荼毒了。你居然……居然也有愿意刷题的一天。”
“不，相较于恋爱的高段位练习，我不配。”史宋付了钱，走前又拿了听可乐，“女主什么时候来？”
Q艺抬下巴往前方指了指，“那呢。”
史宋順着看过去……
默默闭上了眼睛，说了声：罪过。
如果一定要给目前出场人物排个悲惨程度表，史宋大概只能屈居第二。
论惨，果然还是虐文小说中的女主惨。
比如此刻被剥了外套，撕了衣服的江君赋。
江君赋觉得自己短短十数年的人生中做过的最愚蠢的事情就是因为恻隐之心救了姜厉，一个麻烦精。
在这点上，史宋和她保持一定的认识度——姜厉是个惹祸精。
九点下晚自习，十点断热水，十一点断电。
宿舍四人需要在一小时内轮流洗完澡，故而今晚被题目难住的江君赋没来得及提前收拾家是哪个她速度慢，也就没好意思让舍友等她。
等题目解出来后回头看班级的人也都走了七七八八，留下的都是一些不熟的面孔，还都全是男生。
怕黑的江君赋纠结了许久还是一个人迈出教室往集训生所在的宿舍楼快速走去，谁成想没走多远便被人拦下，还没来得及大声呼救，就被人捂住了嘴，拐上了车。
校门口的保卫处是她最后一道求生的关卡，她想要弄出动静引来门卫的注意却惹怒了他们。他们扒了她的外衣，粗粝的手在她的肌肤上游you走，男人的嬉笑的黄色话语崩断了她冷静的弦。
她呜呜的哭着，眼泪扑簌簌的往下滚落，脑海中关于这些年的记忆如同走马灯一般的滑过，那些在以往岁月的哭与笑成为此刻最美好的回忆。
她有些怨恨自己为什么刚刚不能鼓起勇气请集训营中的某个男生送她一下，之后她可以请他吃饭喝奶茶，也算是实践练习如何交朋友的好机会。
无论怎样都好过像现在一样，被人以这样侮辱的姿势按在车后座，连件蔽体的衣服都没有。
男人没有继续下一步，车开出学校就在路边停了下来，她被人揪着头发从车上拽了下来，“上次就是这个女的报警打得120吧。”
刺骨的冷风钻进身体，将她刺激的更为清醒，她微眯着眼适应着骤然亮起的环境，目光便被那头银发所吸引。
她记得，记得这人晚上拦着她，问她问题。
记得这人一个月前躺在她家的楼梯内奄奄一息。
记得这人从她身边而过的回眸，引来了一场食堂大战。
她愈想愈觉得委屈，压低着嗓音，呜呜咽咽的抽泣着，蜷缩着身子往阴影处躲，口中喊着：“滚，滚啊。”
姜厉紧握着拳头，眼中的麻木渐渐染上血色，骨头的“咯吱”声在那一小片的范围内听的很是清楚，“跟她没关系。”
说着身体极为迅速的一闪来到扣着江君赋的人的身边，抬拳直击他的下巴，将他整个人打得后仰，趁他未来得及还手紧接着又是一拳重击他的右侧脸颊，将他掀倒在地。
姜厉揽过江君赋，将自己的外衣脱下披在她身上勉强遮住一些部位，却不已抵御寒冷。
“日ri，你小子来阴的。”被打的人在地上扑腾了两三下就不动了，一旁的人检查发现被击打出油红色的出血点，又看到姜厉手上戴着的一枚特制的戒指，也就明白了，“给老子zi干gan，今晚弄残他去拿尾款。”
说着一帮人就将两人围住，姜厉怀中抱着江君赋，没办法腾出手来，当人一拥而上，他用身体护住了身下已经昏睡过去的人。
他看不见她，眼中所能触及的只有坑坑洼洼的水泥地，灰白色的水泥落在缝隙中，在一阵的拳打脚踢中溅起阵阵尘埃，漂浮在空中，像极了远处的雾。
他的鼻尖可以轻嗅到女孩身上的香味，是一种难以形容的味道。足够独特，让人此生难忘。他早就察觉不到身上的痛了，怀中微微颤抖的少女的较弱身躯让他的胸中处闷痛不已，他大口喘着粗气，希望时间倒流，他不会出现在楼梯道里，不会在一切尚未落定前就冒失的来这，只是为了满足心中的那肮脏丑恶的念想。
他想见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