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日,A大西门发生恶劣斗殴事件,被害人中两人轻伤,一人伤势情况不明。涉事者共六名,在距离事发地两公里外的清水河岸边找到。据六人回忆称,因面包车突然起火并自行启动后紧跟着他们六人不放,为求自保只能跳入河中。目前警方正在调取监控,之后我们将继续为您跟踪报道。”
电视画面的随着新闻播报员所播报的内容切换着画面,从A大到医院病房外,再到清水河岸,最终画面定格在演播厅的播音员身上。
姜厉斜靠在病床上,额头上裹着厚重,肩膀腿上有大小几处缝制的伤口,淤青遍布裸露在外的肌肤上,只要稍微一动肌肉被牵扯起就会引起一阵酸痛。
“嘶……”
连掀开被子的简单动作都疼的他一抽,有着大块青紫伤痕的脸上却没什么表情,好似那一声抽吸不是他发出的一般,他穿上拖鞋,推开门往隔壁病房走去。
隔壁病房的江君赋已经清醒,胸xiong前大da腿处留下的痕迹被蓝白条纹的病号服遮住,虽看不见但并不能代表它们不在。
突遇这样不堪的事情给她以沉重的打击,以至于醒后不愿和任何人沟通,得知消息的父母将幼弟交予朋友看照,星夜从江城赶至A大附属医院。
江父江母凌晨三点到的医院,得知情况稳定后两人枯坐在门外的长椅上一宿。
晨光乍起,江母拎着粥坐在江君赋的身边,可无论她说什么,江君赋都一动不动,沉默着,双眼无神的盯着窗外看的光,江母的眼中盈满了泪。
“窗帘,拉上。”江君赋开口僵硬的发出这两个词的音节,嗓音呕哑。
“拉上了,拉上了。”江母连忙将拉上窗帘后回到江君赋身边,紧握着江君赋冰冷的手,江母略带粗糙的手掌心里传来的阵阵温度裹挟着细长的指节,“君君啊,没事的,妈妈在的,不要怕。”
说着江母将女儿的手抵在自己的额间,闭上眼睛祈祷着,泪水连成线滴落在床单上,“会好起来的……”
姜厉透过病房的窗户将里面的情景收入眼底,身体两侧的双手紧握成拳,手背上密布的青筋凸起,良久,他转身往咨询台走去。
“请问,史宋在哪个病房。”姜厉问。
咨询台的护士看他包扎的夸张的脑袋,脑海中将人和床对应了起来:“你是不是27号病床的?怎么就下床了?要静养,尽量不要动!”
说完翻了一下住院记录的册子,没找到名字,想了一会才记起来,“那位姓史的小姑娘昨晚直接转院了。”
“她受伤很重的伤吗?”姜厉问。
他在半梦半醒间隐约记得那辆被烈火缠绕着的车后,是浑身上下散着墨色犹如火焰的燎燎之势的史宋。
他知史宋肤白,但在墨色之中她的肌肤白得几近透明。
她睁着一双没有眼白的眸子,只有如珠玉般滑润的黑瞳,谈不上可怖,倒像一座雕琢精细的女子像。
车驶离的瞬间,那墨色的燎焰便消失了,恍若刚才皆为幻相。
“这个不清楚,不过那姑娘的情况好像很危险。”护士回想了下说到,“好像心脏骤停,还有不明原因引起的多器官的功能衰竭。”
“有说转去哪个医院吗?”姜厉问。
“这个真不知道了。”护士将本子合起,安慰道,“没事的,小姑娘吉人自有天相,你也别太担心,先好好养自己的身体。”
姜厉点了点头离开,却没有回到病房。
——
十一月的最后一周下了今年的第一场雪。
漫天的雪花落下,星星点点,在触碰到世界的物体时瞬间融化,地面渐渐堆积起雪水来,只有很少的地方积起了薄薄的一层雪。
厚厚的羽绒服代替了校服的冲锋衣外套,除了第二节课下的大课间跑操各班需统一外着校服外,其余时间都可以不穿。
周五下午是迎新晚会,所以各班的参演人员都在礼堂等候,准备着初次的彩排。
高一(15班)人手一本英语书,一份歌词稿。没轮到彩排的时候全都翻看着英语书低声读着课文。
只有一人仰头靠在后面的靠背上,脸被书挡住,呼呼大睡着。
旁边坐着的戴眼镜的男生用手肘撞了她一下,小声提醒道:“老班来了。”
“David Holmes studied at……”她开口背着,准备应付了事,结果一旁的人又撞了她两下,“王启……怎么了!”
“咳,老师…… ”王启虚心的撇了眼身后站着的钱晓,“老师在你身后。”
史宋忙把书拿下来,转身站了起来,还未适应光线的眼睛微微眯起,乖巧的喊了声:“老师好。”
“你舅舅让你晚上直接去他那。”钱晓看了她一眼就知道这人又睡觉了,怒其不争道,“快些背,晚上放学前抽查。”
“唉,知道了。”她应道。
史宋知道钱晓也就是说说罢了,毕竟她现在可是学校重点保护对象。
A大事件后,江君赋休学,姜厉退学,只有史宋被宋朝用私人飞机送去了首都医院,在ICU呆了三天后奇迹般的醒了。
醒来的第一句话是:“我想吃首都烤鸭,腿不片留整只。”
宋朝:“……”
诚然她没能第一时间吃到外脆里嫩,肥而不腻的美味鸭,被宋朝以进食需循序渐进为由改成了白米粥,青菜粥,皮蛋没有瘦肉的粥。
史·吃粥达人·宋:“……”
“接下来,高一(15)(16)(17)班在后台准备。”舞台上拿着话筒身材颀长的少年穿着件黑色长款羽绒服,与他纯黑的发相呼应着,冷白的顶光打下来,将他笼在其中模糊了他的轮廓。
史宋抬头看着他,“啧”了一声,便裹着那件和卫北定同款的黑色羽绒服跟随大部队往后台走去。
宋朝曾试探过她,“那条街上只有A大校门口哟个摄像头,而当天摄像头故障,什么记录都没有。”
史宋小口的喝着粥,“这也正常,不然那帮流liu氓怎么敢拿车当掩护直接当街行凶。”
宋朝:“集训营管得那么紧,你怎么溜出去的。”
“新闻上不是说我也是被绑出去的吗?你就信一下呗。”史宋用勺子舀起上面一层米汤喝着。
“嗯。”宋朝点了点头,见史宋的小动作,手指在桌上点了点,“吃点米,别挑食。”
史宋抿了抿唇,学着宋朝的样子用手点了点桌子,“没肉……挑不了。”
“史宋,你站在中间的话筒前。”钱晓在舞台下方安排着,“这条黄线是中间点的标志物,做完动作后一定要回到这里。”
史宋点头,走到所在位置,抬眼看了下比她高了一个多头的立麦话筒,面上扬起的笑容蓦地僵在那里。
果然,这个世界对她充满了“恶意”。
因为只是彩排,史宋没有拿麦的准备,抬手将麦克风的上端往下一按,自己后退一步,等着背景音乐响起。
许是舞台上立麦高过人的情况着实太少,让在台下看着的人觉得喜感且好笑,以至于背景音乐还没响起,哄笑声先传来。
史宋:“……”
笑嘛呢,笑嘛呢,再笑要交钱了。
小声笑五十,大声笑八十。
史宋皮厚,对着立麦清了清嗓子,“笑够了没?笑够了就听歌了啊。”
语调慵懒,尾调上扬,有着北方人逗乐时的腔调,却用着南方软糯嗲气的声音。
她怕冷,穿着长过膝的羽绒服,整个人被笼在其中,更显娇小可人。
别问史宋为什么会站在中间的位置扛起上了领唱的活,原因很简单,史宋的英文part唱得好。
15班文娱委员觉得大合唱形式虽粗暴狂野将全班每个人都囊括在内,秉承了我不能学习你也不能学习的终极平衡理念,但也不能简单唱一首歌挥挥手动动身体就结束。
如果按照专业级别去划分中高低音,用和声的形式展示,是一个听起来似乎很高端的方法,但速成的可能性为0 。
于是在史宋还躺在ICU的时候,文娱委员想出了串烧歌曲的法子,并在史宋重返学校后随意开口唱了开头结尾的两首副歌part部分,就将原本的两人领唱扩充到了三人。
史宋:“……”
严词拒绝之后,班主任、文娱委员、班长三方轮流来攻,实在无力抵挡糖衣炮弹的史宋妥协了。
就……挺能磨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