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8、再见
曹给非2024-10-14 17:453,162

   宴会之后,哈麻和他的弟弟以及妹夫三人,连忙赶回大都,他们现在要做一件“大事”,利用可以亲近顺帝的机会,向顺帝提出,推举皇长子为太子,若此事成了,奇皇后和新任的皇太子必然会感谢哈麻等人,有了后宫的支持,哈麻等人就能重现昔日的辉煌。

   至正十三年六月,爱猷识理答腊被立为皇太子,并诏告天下,长安迭不花站在宫门,大声朗读着诏书。

   “朕荷天地之洪禧,缵祖宗之正统,若稽古训,惟怀永图。皇子爱猷识理达腊,温文日茂,仁孝夙成,朕为之开端本堂以亲学,立宫傅府以观政,选任老成以躬辅导,使之寅赞时雍,在朕左右十五年矣。讲艺迪德,善誉益闻。迩者宗王大臣合辞恳请,至于再三,元良之位,国本所崇,以长以贤,中外属望。宜遵世皇之盛典,以为亿载之贻谋。是用俯徇舆情,聿隆丕祚,已于今年六月初二日授以金宝,立为皇太子、中书令、枢密院使,悉如旧制。其诸册礼,具仪举行,属庆典之肆成,宜普天之均惠,可大赦天下。”

   王公贵族和朝中大臣跪听圣旨,前排居中的脱脱是一脸的不情愿状,后面几排的哈麻、秃鲁帖木儿、雪雪却是暗自窃笑。

   脱脱怒气冲冲的回到丞相府,吉雅和周兰汀正在说话,见脱脱这样子,都过来询问,反知脱脱是因爱猷识理答腊被立为皇太子而生气。吉雅知道脱脱很喜欢爱猷识理答腊,可为何不愿其被立为太子?脱脱的理由是奇皇后又不是正宫皇后,其子立为皇太子,于礼制不合。就连吉雅听了,心里都笑堂兄太古板了,又不能明说,便劝他,立谁为太子,那是皇帝的家事,臣子就不用操心了。脱脱却说天子无家事,太子乃一国储君,未来之本,事关江山社稷,作为丞相,岂能不理?

   论辩才,有几人能是脱脱的对手?吉雅拉着周兰汀的手,要到一边继续聊他们女子间的事,脱脱忽然在背后问道,那个赵贵方呢?

   赵贵方随吉雅一起来了大都。邱长清等人的部队还未回军府时,吉雅就带着赵贵方离开了,在那破旧的军府,整日都无所事事,吉雅实在受不了。赵贵方认为不合规矩,若朴不花、邱长清等人问起,该是如何?吉雅被激起了怒气,我也是七扇门三大统领之一,难道带个人出去的权力都没有?拗不过她,赵贵方只得跟着吉雅去了。

   出军府时,碰到罗恒等人,他们偷偷朝赵贵方做出鼓舞的手势,那耗子还左手捏成个圆圈,右手的食指,伸进圆圈,又掏出,复又伸进,如此再三。赵贵方当时不明其意,出了军府,赵贵方明白过来,耗子是要他将吉雅诱上床,生米煮成熟饭。这小子也太恶心了,不知吉雅看到没?

   到了大都,赵贵方第一次进丞相府,若是换作以前,他会自觉矮一头,会浑身不自在,惶惶不安,可是经过这些年的历练,以及他内在精神的蜕变,他现在对任何东西任何事物都无所谓了,除了吉雅。

   第一次见到脱脱时,他那时还是个带着些青涩的贵族子弟,现在的脱脱,这个略显老成的男人,正执掌着大元朝廷。

   眼前的赵贵方,脱脱听吉雅说过几次,他也想起了第一次见赵贵方时的场景,那时的赵贵方还是个六扇门铁捕,这小捕快居然敢到权倾朝野的伯颜府上抓人,这一点令他印象颇为深刻。堂妹吉雅为何一直不成亲,脱脱猜测,八成和这个男子相关。脱脱仔细打量着赵贵方,体格健壮,但称不上魁梧,长相也一般,吉雅为何会对此人钟情呢?脱脱继续观测时,他感受到了赵贵方身上那种和常人不一样的气质,独立清高,赵贵方保持着谦恭之态,可脱脱知道,这是礼节上的,在气势上,脱脱并没有压过赵贵方,这也算是一大奇了。脱脱是当朝丞相,朝廷,乃至整个天下,都可以说是抓在脱脱手里,无论是在朝廷,还是进宫,还是去地方官府和驻军点巡视,遇到的朝廷高官,宫里的宦官和宫女,地方上各级官吏、将领,以及各地的名士,见了脱脱,都不由自主的对脱脱有种敬畏甚至恐惧之情,可这个赵贵方身上没有敬畏和恐惧,他似乎只是将脱脱当作一个普通人。

   “赵哥哥,你长得更壮实了。”

   脱脱还在审视赵贵方时,周兰汀一脸欢笑的说道。脱脱很是好奇,赵贵方第一次进丞相府,周兰汀什么时候和他见过?吉雅连过来解释说,十年前,还是娇弱少女的周兰汀被人从府中劫走,幸好遇到了她和赵贵方,两人将劫匪打跑,然后吉雅带着周兰汀回到丞相府,赵贵方随七扇门的大队伍回了总坛,故而脱脱没看到他。

   脱脱不知道的是,周兰汀还是小女孩的时候,赵贵方就见过她了,大都的一条街巷上,叔叔周子聪背着周兰汀,被赵贵方看到了,赵贵方去追,却意外的和伯颜府里的两个奴才发生了争执,其中一个还死了,赵贵方因此被判了死刑,投入大牢。那时周兰汀还小,且惊慌惶遽,已记不得是谁在追她和叔叔了。

   脱脱观察到,吉雅和赵贵方之间的眼神,透着某种特殊的含义,并非情侣,也非寻常人,这证实了脱脱的猜测,吉雅喜欢这个男子,她特意将其带到丞相府,是让脱脱看看,征求他的意见。脱脱对赵贵方这个气质不凡的男子,其实还是挺欣赏的,可是要堂妹吉雅嫁给他,那是万万不能,吉雅出身贵族,还是脱脱家族的人,只能和蒙古王公贵族的子弟联姻,才合制度,再降低一点,中低级官员、缙绅、名士的子弟,若是优秀,也勉强可接受,但这赵贵方出自七扇门,那里面的人,或是戴罪在身,或是走投无路,或是为非作歹,那种环境下,赵贵方能出淤泥而不染?能配上吉雅?

   本来想和赵贵方单独聊的,可宫里来人了,说皇上有大事宣布,脱脱急忙进了宫。

   在宫里谈完事,脱脱马不停蹄,回到丞相府后,脱脱问吉雅,赵贵方去了哪里,他是要找赵贵方私下聊,他准备开出一些条件,比如给予某个官职,赐予一些财物和田地,前提是要赵贵方离开吉雅,以后也莫再交往,他相信赵贵方也是个识时务的人,赵贵方能意识到自己的身份同吉雅之间,有着巨大的鸿沟,是不可能跨过的。

   吉雅回道:“他去了外面,说到处逛逛。”脱脱又问:“他到底去去了哪条街?”吉雅望着脱脱,她意识到了什么,问道:“大都这么大,我也不知道。丞相哥哥急着要找他回来,是不是有话要说?”

   赵贵方现在鼓楼和万宁寺一带闲逛,这是大都最繁华最热闹的区域之一,经过万宁寺大门时,赵贵方忽然想起,自己同吉雅,曾在万宁寺同赤那对手过。自那次之后,赵贵方又有三次撞到赤那,最后一次是在紫荆关,赤那混在了萨满大法师的侍从队伍中。前后四次碰到赤那,每次都有所大变,赤那身形越来越细瘦,轻功和影遁的功夫变得高不可测,想起赤那就有种背心发凉的感觉,算了,别想他了。

   到了一条相对清净的街道,正走着路,一个人擦着赵贵方的身体,急匆匆向前跑去,后面传来一个中年妇女的声音,“来人啊,来人啊,有人当街抢劫呢。”

   曾做过六扇门捕快的赵贵方马上判断出,刚才那人就是个劫匪,他急提真气,施展轻功,几下便追住了那人,那人感觉背后有异常,转过头来,是个长相端正的三十岁左右的男子。男子大喝道:“兄弟,莫管闲事。”赵贵方冷笑道:“看你相貌堂堂,奈何做贼?”男子冷哼道:“不是这乱世所逼,谁愿做贼?”

   说着,男子转过身来,对着赵贵方就是几记踹踢,一时风声大作,踢得飞快,连影子的都看不清。

   莫非是无影脚?赵贵方不敢托大,连往回急跳,男子见状,咧嘴一笑,腾空而起,在空中向赵贵方的头部踢来。

   被踢到头可就狼狈了,赵贵方被激起怒气,他运气于右掌,一记龙象掌拍出,淡淡的红气弥漫中,掌风呼啸向前,那男子身形精干,可被一掌拍中,就如断线的风筝,别拍出了老远。

   男子奋力爬起后,吐出一口血,他知不是赵贵方的对手,丢出一个荷包和一个包袱,擦了擦嘴,转身跑了。

   既是丢出在赃物,赵贵方也不再去追他了,观其形貌特征以及武功路数,这应是个江湖人,本不是偷鸡摸狗那种,而是诸如镖师、拳师、贵族府邸的护卫等,如他所言“不是这乱世所逼,谁愿做贼”,可能是遇到了困难,活不下去了,只得做贼。

   两个捕快扶着那个中年妇女过来了,那中年妇女脚一瘸一拐的,应是要去捉贼,脚下给崴了,赵贵方指着男子刚才丢东西的地方,说道:“就在那里,快去捡吧。”

   “小方,是你吗?”

   一个熟悉的声音在耳畔响起,赵贵方转头望着那两个捕快,这才发现,一个是李小三,一个是杜康,李小三嘴巴张着,问话的人就是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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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雷七扇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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