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入侵物种(8)
空青2023-06-10 18:042,218

   从午间到午夜,陆清子过得浑浑噩噩,她甚至记不起自己是怎么回到住处的。值得庆幸的是,夜深人静的时候,她终于清醒过来,迅速做出了决定。

   一旦做出了决定,思路也清晰起来,她要去找安生。车子刚启动,陆清子就开始拨打安生的电话,但响了很久都无人接听。

   陆清子还是毅然将车开出了地下车库,虽然她还不知道安生的住址,但她总有办法能找到,而现在她的脑子里只有一个坚定的想法,必须马上立刻见到安生。

   母亲跪在地上,捡起被陆亭远踩过的耳环,流着泪小心翼翼戴上的样子,在她的脑海里一遍一遍闪现,陆清子的心就一点一点硬起来。

   彼时,她顾及母亲的颜面,没有上前去安慰伤心欲绝的母亲,而是选择悄无声息地离开。她心里深知一个道理,即使陆亭远那样侮辱母亲,母亲却还爱着他,因为爱着那个人,即使受到来自那个人的伤害,母亲也不会选择去保护自己。那么,能保护母亲的,只剩下她了。

   车在小区外绕了一圈,安生的电话一直没人接,好在陆清子从一个快递单上找到了安生的住址,设置导航目的地后,显示会在01:05分到达目的地。

  

   安生知道自己在做梦。梦里有两个自己,一个躺在床上睡得极不安生,一个就站在床边看着床上的自己。从卫生间的方向传来“哗哗”的水声,单层的长虹玻璃门上映出卫生间里男人美好肉体的轮廓。

   男人朗声叫她:“honey,我忘了拿衣服进来。”

   是她的爱人,W先生。

   就在这时候,床上那个正睡着的自己开始梦呓起来:“你以为……我还会怕你吗?我再也不会怕你了。我会杀了你的……”

   站在床边的安生心中骇然,深怕她再说出什么话来,立刻上前用手捂住她的嘴,但她发现,醒着的这个自己的身体好像是透明的,她做任何动作都起不到实际的作用。

   床上的自己依然在低语。

   “honey,你睡了吗?”男人在卫生间里又叫了一次。

   透过玻璃,隐约可以看到男人裹了一条浴巾正在擦着头发,要不了多久就会从卫生间里走出来。 

   “快醒醒,他就要出来了!”明知道是徒劳,醒着的自己还是一边一边偿试着去摇晃床上的自己 。 

   她听见卫生间门把手被转动的声音,男人走了出来,床上的自己仍然在胡言乱语,她虽然知道这是在梦境里,依然急得心突突跳……

   安生是在又一阵急促的手机铃声中惊醒的,意识到自己终于从那个让人窒息的梦魇里解脱出来时,她舒了长长一口气,一摸额头全是汗,睡衣也被汗水湿透了,缓了几秒她才意识到此刻自己在床上,下一瞬下意识地从床上弹起来,看向卫生间的方向。

   房间里只亮了一盏小夜灯,卫生间里一片漆黑,没有人。

   她像是不放心,赤着脚下床,在屋子里走了一圈,才确定这是在C城她的小公寓里,而W远在大洋彼岸,并不在这里。

   安生的心跳逐渐平稳下来,她倒了一杯水正要喝,门铃响起来。

   门铃显示屏上是一张陆清子的脸,臊眉耷眼的,像个无家可归的小流浪狗。

   这么晚了,陆清子有什么事一定要找上门?又是怎么知道她住在这儿的?

   安生没有犹豫,开了门。

   陆清子进来第一句话就解释自己是怎么找到这儿的:“你怎么不接电话呢?还好,我找到了上次你给我寄快单的电子单,才知道你住在这儿。”

   原来如此。

   “我睡着了。刚醒。”安生说完也不招呼陆清子,径直去了衣帽间换睡衣。

   等她出来的时候,陆清子的第二句话就是:“我饿了。”

   她说这话的时候,委屈极了,像是下一秒就要哭出来。

   “三鲜蛋饺汤,吃吗?”安生也不多问她,凌晨一点过,找上门来,当然不可能是为了吃,至于到底是为什么,她想说的时候自然会说。

   二十分钟,陆清子三个蛋饺一大碗汤下肚,她将空碗往餐桌上一放,抬头望着坐在对面的安生:“之前,你问我那一仗是不是非打不可,虽然我当时回答你‘非打不可’,但是说实话,到今天之前我仍然心存侥幸。期望陆亭远会念及一点点和妈妈的夫妻之情;期望陆亭远将来即使不把陆氏交给我,也会仍然把我当女儿看。可是……”

   她停顿了一下,坚定地说:“现在,我要重新回答你。这一仗非打不可,而且一定要赢。安生,请你帮我。”

   “为什么?”安生开始重新审视面前的这个温室小花,她从未如此坚定。

   “因为我有必须要守护的人。”陆清子说,“在这个世界上,会守护她的人,只剩下我了。”

   安生从她的话里,已经猜出几分原委,她并不打算追问,但陆清子却详细地向她说起12小时之前的那件事。

   “你看,这一仗是非赢不可了。我要保护我的妈妈,就只能赢。我想像过陆亭远将来把陆氏交给唐歌的样子,陆亭远是完全不爱我的妈妈的,可我的妈妈却爱他;至于我那个同父异母的哥哥,他恨死了我妈妈。将来,他掌了大权,我妈妈不会有好日子。所以,我不会让这样的事发生。”陆清子一口气说完了,连自己都觉得奇怪,她和安生认识也没有很久,私交就更提不上有多好,但这么私密的话,她竟然就直接对着安生毫无保留地说了出来。

   陆清子没有再问安生愿不愿意帮她。帮,最好;不帮,她会另找他人。反正这一仗她是一定要赢的,而且要赢得迅雷不及掩耳。

   安生看着面前的陆清子,心里竟然有一股奇异的欣慰感,她原先觉得她是开在温室里的一朵虞美人,徒有似罂/粟般唬人的外表,其实脆弱不堪;但现在却发现,她为了想要保护的人,长出了锋利的刺。

   安生郑重地点头:“现在,凭你自己赢面就有七成了,加上我,说百分之百能赢,不过分吧?”

   陆清子下意识地伸手去握住安生的手,她这是答应了。

   安生任由她握着手,微笑。

   陆清子得寸进尺:“那我今晚可以留在你家吗?”

   “不行。”安生抽回手,站起来,一副送客的样子,“我不留宿任何人。”

   陆清子看出来安生是认真的,这才意识到自己越界了,出门的时候有些懊恼,是自己心急了,虽然她早已把安生当成了朋友一般的存在,但想来在安生那里,她还只是“老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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