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着予林妈点菜,云烟、予林相识而笑,这么长时间以来,心里悬着的石头总算是落下了。
吃过饭,三个人又回医院,这次果然顺理成章,云烟一到地方就跟云妈提起了转院的事情,打开心结的云妈很快就被女儿劝服,同意了转院。
手续终于可以开办,予林迅速联系好了主治医生,很快就拿到了转院证明,待云朗下班抵达医院的时候,就差一些医药费报销和病历的事情,还需要等待相关部门走流程而已了。
云朗上完一天半,意外看到爸妈和好如初,同时转院的办理进度也出奇的快,又惊又喜,把予林抓到一边忙问,自己不在的时候,都发生了些什么。
予林神秘一笑,没有多说,只是说了一句:“大伯家的堂姐今天来了。”
云朗瞬间明白了各种缘由,开心地用拳头撞了一下予林的肩膀。
“诶哟,真疼。”予林故意喊疼。
“对不起对不起,我太高兴了。”云朗急忙道歉,这是他这段时间以来,听到得第一个好消息,以至于令他已然忘乎所以。
“没关系,我知道你高兴。”予林也终于展颜笑了,这段时间大家都过得太压抑了,终于眼看着有了拨云见日的希望,任谁也都会觉得情难自已。
黄昏渐酣,予林赶晚饭前告辞了云爸云妈,载着母亲和云烟回家跟予林爸会和。
一切都像是雨过天晴,天空中挂出的那道彩虹,五彩斑斓,是前面的一切风雨雷电,让它显得更加弥足珍贵,相信从今往后,老天会祝福故事里,每一个善良而又勤勉的人越来越好。
云爸云妈之间的陈年旧事翻篇以后,余下要办的事情就像是被疏通后的河道,水到渠成。
生活似乎开始步入正轨,云烟的状态也好了许多,予林一颗悬着的心慢慢踏实下来。不过美中不足,云妈待女婿的态度越来越淡,因为诸多因素积累,岳母与女婿之间已然有了隔阂,一种悬而难决的关系隐患。好在予林的父母及时南下,分担了照料云烟的事情,从一定程度上缓解了予林与云妈之间的矛盾。
云爸转院,等待手术的日子里,予林妈因为紧张云烟肚自里的孩子,强烈要求她休假安胎,云烟虽然心有不愿,可苦于予林态度中立,又顶不住长辈压力,只好就范,但她心里始终对此颇有微词。
情况大致以平稳的维持了一周。
这一天,予林下班回家,一进门,发现自己的母亲满脸愁容,走来对他说:从中午开始云烟的状态就不太对,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不怎么吃喝,怎么劝都不行。为此二老已经急得团团转,束手无策之际,终于盼来了他。
予林听话后沉吟,从父母那里大致了解了一下情况,让父母不要担心,独身进入了卧室。
卧室内,云烟半躺在床上,看来闷闷不乐。
“爸妈说你午餐没吃,怎么了?”予林关切地问。
“吃不下。”云烟闷声作答。
“哪儿不舒服?”予林又问。
“没有。”云烟说。
予林知道云烟的想法,不急劝,静静地在她的身边找了个位置坐下。过了一会,云烟终于忍不住了,她说:“今天我接到下面人一个电话。这次年底绩效评定,我手下的人全没达标。”
“怎么会这样?”予林诧异问。
“之前公司为了拓展新业务,让销售接了好多我们根本做不了的单子,高层为了督促下面人对新业务的执行力,就给每一个部门都下了跟新业务相关的硬性指标。其他部门都想办法把指标定的不疼不痒,这段时间我不在,他们就推给我部门好几个苛刻的指标,而且比例还特别高!”云烟愤愤道。
“可给你定指标,不是应该取得当事人的认可么?”予林说。
“是啊。但他们没有啊,因为我不在,所以就把大家都知道根本完不成的指标推到了我部门!我从头到尾,完全都被蒙在鼓里,最后都已经人事备案了,才给了我一封邮件,我在家里电脑手机全都被没收了,根本看不了邮件!他们明明知道我在休假!直到按照最新的指标,完成了绩效评定,我才知道!今天要不是下面人电话跟我哭诉奖金被扣了,我根本还被蒙在鼓里。他们太过分了,乘人之危!”云烟说着情绪激动,浑身颤抖起来。
“他们确实过分。不过……”予林完全理解妻子的心情,但他更担心情绪过度波动会影响胎儿,所以又安抚云烟说:“你也别为了他们的作为气坏了自己,身体要紧。”
“予林,我不想在家继续这么待下去了,我觉得我都已经成了废人,每天除了吃就是睡,活的没有一点意思,这样的生活跟坐牢没什么两样。明天送我去单位上班吧,好不好?”云烟央求道。
予林听完云烟的要求,没有立即作答,陷入了沉默,他十分矛盾,云烟的脾气他非常清楚,眼里容不下半粒沙子,但也就因为云烟这样的性格,他才害怕让云烟回公司上班,会有很大的风险,这段时间,每次检查,医生都会跟他强调孕妇情况非常不稳定,会有流产的风险,甚至危及孕妇的生命安全,这是他所不敢设想,也不能承担的。
所以,即便是予林在感性上很想同意送云烟去上班,但他的理性也无法同意,所以,他决定拒绝:“烟,为了公司,你已经做的足够多了。但是公司里,很多事情并不是因为你在,就能改变上面的决策,不要给自己太重的担子。你现在的情况,医生一直都在强调,需要静养,这次,就为了我们的孩子,由他们去吧。”
“但我也得争取一下啊,我下面的人只能靠我,我怎么能在关键时刻,不管他们,这不是我。你明白我呀,我现在的情况,我也清楚,孩子我也紧张,我会好好注意的。”云烟反驳。
“别固执了,现在你已经不是过去的你,你还有孩子,还有咱们的家。出去吃饭吧,爸妈在等我们。”予林决绝说。
云烟一怔,愣愣看着眼前这个冷漠的男人,再也不是恋爱时那个对自己百依百顺的人,她心里一阵发凉,感到失望极了。
“我们出去吧,爸妈在等咱们吃饭。”予林又重复了一遍。
“你自己去吧,我吃不下。”云烟甩下这句,躺回了床上闭上眼睛,不再理人。
予林知道,云烟心里又开始犯倔,叹了口气,出了门。
回到客厅里,云爸云妈眼巴巴地望着儿子,一个人垂头丧气地出来了,担心地一齐发问:“还是不愿吃饭吗?”
予林无奈地点点头。
“那你再劝劝啊,现在她饿,可是一下饿两个人啊。”云妈焦急。
“予林,到底是怎么了?昨天还好好的,今天突然就……”云爸也担心得要命。
“爸妈,您们别担心,先吃吧,我盛些菜端进去。”予林说着拿碗碟拨了一些菜饭。
云妈见儿子夹菜,起身去厨房取来一碗热鱼汤,说:“拿碗鱼汤进去吧,今天专门炖的,鱼汤营养价值高,对妈妈和孩子都好。”
“嗯。”予林接过鱼汤,端着饭菜又重新进了卧室。可是进门没多久,房间里就传出来一串“丁零当啷”的响声。
饭桌上予林爸妈一惊,下意识起身向卧室去,想问问发生了什么情况,却只见予林迅速从房门内闪出来,拦住他们,说没什么,饭菜没端稳,不小心打翻了,自己收拾就好。
予林爸妈都觉得屋里刚发生的,肯定不是予林说的那样,但是这个时候,他们又不好出面干涉晚,只能满心担忧地听儿子话,回了饭桌,让予林自己领着清扫工具重新进了门。
云烟最后也没吃下几口东西,时间很快就到了后半夜。
夜深人静。云烟还没消气,予林能够非常清晰地感觉到,她愤懑难眠的动静。起初,云烟只是辗转反侧,后来干脆从床上坐起来继续生气,更而甚者,又过了一会,房间里忽然响起了啜泣声。
又听云烟哭,予林心头猛地一抽,当即从床上爬起来,问:“怎么了?怎么突然哭了?”
“你家就是把我当生孩子的工具!根本就不在乎我到底想要什么……呜呜呜……你觉得我现在已经是你的人了,就可以任意的衰败我……呜呜呜……你们不让我出去,就是想我脱离社会,一无是处,好任你摆布……我明天就回家,我不吃你家,不用你家的……”云烟哭得伤心,满心委屈。
听完这些话,予林脑子里轰地一阵发懵,他不知道云烟怎么会这样想他,更没有意识到,自己在妻子的心中竟然会是这般狭隘。冷不丁遭到误解,予林心情一暗。但随即他又思量,云烟这么一个好强的女人,为了他做到现在这样委曲求全,也实在是不容易。
予林打开灯,把云烟抱入怀里,安慰说:“我没有这么想,我怎么会……”
“你就是,就是!你就是把我当成生孩子的工具,你们一家子都是这么想的!”云烟哽咽,伸手去推予林的胸口。
予林不放手,云烟越挣脱,他抱的就越紧,最后直到云烟放弃。
“烟,我知道你心里委屈,也明白你着急工作,其实我的心情也是一样,最近去医院检查,你也知道,大夫说咱们的孩子胎心不稳,得额外注意,你跟它都随时会有危险……孩子我当然紧张,但我最紧张的人,还是你,这个无论什么时候都不会改变……”予林感受到云烟平静下来,就开始解释。
只是在予林说完这些话后,云烟却没有一点反应,予林等了片刻,仍然没等到,心里奇怪,俯眼去看,这才发现她的脸色已经没有半点血色。
“烟,你怎么了?!”予林大骇,失声呼唤。
这个时候,予林爸妈也被惊动,闻声赶来,推门进来看到儿媳妇脸色煞白,躺在儿子怀里,都吓了一跳。
“这怎么回事儿?”予林爸问。
“诶呀,血!快送小烟去医院!”予林妈大叫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