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朗匆匆忙忙赶回家中,一开门见到云妈在客厅里由云烟陪着暗自抹眼泪,而云爸则远远坐在卧室里,背对着门口,看上去情况十分不妙。
“这……这是怎么了?”云朗心里咯噔一下,没想自己只是一个白天没在家,云爸云妈竟闹到这么严重的地步,赶紧到云烟跟前问她,说。
“大伯过世了。”云烟低哑着声音回答。
“什么时候的事?”云朗心下一沉,悲伤感一瞬袭来,问。但是他却还是不明白,大伯过世,跟大伯是兄弟关系的云爸伤心情理之中,为啥云妈也难过到这个地步。
“今天下午。”云烟回答,然后说:“小朗,你这会叫个外卖到家吧,点些营养丰富、清淡点的菜。”
“嗯,好。”云朗答应,立即拿出手机开始点餐。
过了一会,云妈好像是哭累了,被云烟扶着进了次卧休息,等云烟再出来,云朗立即把她拉过一边,问:“妈这是怎么了?大伯过世虽然难过,我能理解,但是妈她哭成这样……”
“这只是其中一部分原因。你回来以前,爸妈又吵了一架,爸爸中午一直在外面,直到下午我过来,他才回来,回来以后两个人没说上两句又吵起来,紧接着就有人给爸爸来电话,妈妈也是正在气头上,就去抢电话,然后爸爸一气之下说了点重话,把电话抢了回去,接着就听到大伯去世的消息,再往后,就是你现在看到的样子了。估计妈妈心里委屈又加上后悔冲动抢爸爸手机,另外爸爸也生气了,所以才哭成这样……”云烟叹气。
“那爸他从接到消息到现在一直在屋子里么?”云朗深锁眉头,问。
云烟默默点头。
“那我进去看看爸。”云朗说完,走去了主卧。
“爸。”云朗走进主卧,看见父亲唇口紧闭,苦脸愁眉,神情看起来极度怆伤,然后呼唤了他老人家一声。
“小朗,你回来了。”人说男人的感情是内敛而深沉的,不是因为云爸说话的声音带着因为悲伤而造成的沙哑,可能云朗不能那么深刻的体会到他老人家对亲人辞世的悲痛。
“嗯。爸,您别这样,别把情绪都堵在心里,对身体不好。妈她不是有心的,您也别怪她老人家。”云朗劝说。
“没什么。只是突然觉得啊,一起生活了这么几十年,突然发觉这日子好像过得特别没意思。”云爸深深地叹了口气,说。
“爸,您怎么会这么想呢?您跟妈只是一时都有情绪,等过劲儿了就都好了。”云朗说。
“哎……”云爸深深叹了口气,向云朗摆了摆手,示意让他不用再多说:“你姐应该还在家吧?你这会回来,应该还没吃吧,饿了吗?我给你们做饭去。”话音即落,打算起身。
“不用了,姐已经让我叫外卖了,应该待会就到。”云朗阻止住云爸,说。
云爸萧然点头,又恢复了最开始的状态。
云朗意识到父亲不会再跟自己说话了,所以从卧室里退出来,刚到客厅,就听门铃声,本以为是外卖到了,一开门发现是予林。
予林看云朗一开门的表情,隐约觉得家里好像有点不太对头,而且在单位也听说了云朗申请提早回家的事情,所以见开门人是云朗,就问:“怎么了?”
“大伯去世了,同时爸妈还在闹别扭。”云朗苦皱眉头,撇嘴回答。
“呃……”予林听到这个消息,也是不禁心忧,走进门里开始换鞋,顺便投目去望客厅,没有见到云烟,于是又问:“云烟呢?”
“她估计在你们屋里陪妈,妈这会在休息。”云朗回答。
“哦。”予林听到这话,放心,同时鞋也换好,刚要进屋里,又听门铃声响,这次真是外卖到了,所以又把外卖顺便拿了进屋。
“予林,你回来了。”予林和云朗把外卖放在餐桌上摆好的时候,云烟从卧室出门,见到丈夫,说。
“嗯,饿了么?过来坐下吧,我去叫爸妈吃饭。”予林见妻子出门,急忙迎上去扶她入座,安排说。
“我去叫妈吧,你叫爸,在大卧室里。”云朗说。
于是郎舅两个人分工协作,把云爸云妈叫到了餐桌前,一家人围坐一桌开始吃饭。
饭吃的非常的安静,当然也不太有什么滋味,每个成员都味同嚼蜡。
“爸爸,要不明天我们请假,陪您回一趟老家,去祭奠一下大伯,见他老人家最后一面吧。”一家子沉默期间,云烟首先打破沉寂,提议。
“不必了,也没什么好看的了。”云爸感叹:“人都已经没了,你们好好上班吧。”
“那给大妈和堂姐送点钱。”云烟又说。
“嗯。”云爸点头。
“那我晚上跟堂姐联系,给他们打些钱过去。”云烟说。
“嗯,给他们减轻一点负担。我大哥活着的时候,我什么都没帮上,他过世了,也算是我的一点补偿。”云爸哀痛。
“嗯,爸爸,您别太难过。”云烟安慰。
“要去就去呗,这距离也没多远,叫云澜过来接一趟,反正她也不上班。”云妈插话。
“云澜没有上班就应该来回来去这么辛苦的跑吗?大哥去世了,现在她也有一堆事要处理。”云爸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很激动。
“你跟我凶什么?!我也是一片好心,你别蹬鼻子上脸!”云妈脾气又一次上来,反击。
“我怎么了,这么多年你不要我跟大哥家里人来往,我都忍了,现在人都已经没了,你还跟我继续闹,还有什么意思!”云爸愤愤然。
“我闹什么了?!我好心好意让你去见你哥最后一面,我闹什么了?!”云妈拍案而起,子女们急忙放下碗筷起身劝架,道:
“妈妈,您消消气,爸爸心里难过,一时有点敏感,您别生气。”
“爸,妈她没有别的意思,您别介意。”
“胡搅蛮缠!”云爸憋了一肚子气,虽然给子女们起身拦住没有吵起来,但是坐回椅子上以后,还是低声说了一句。
“老云,我一辈子跟你,任劳任怨,你倒是讲讲明白,我怎么就胡搅蛮缠了?”云妈听到了云爸对她的评价,彻底炸了,本来要坐下的身子,又从位置上弹了起来,指着云爸破口大骂:“我看你个老东西!还真是反了天了!你给我讲讲清楚,我哪点做的对不起你老运家了!我一辈子给你们云家当牛做马,任劳任怨,你说我胡搅蛮缠!你敢摸着良心说吗?!”
“你自己做什么,你自己心里清楚!”云爸说。
“爸妈,您二老都歇歇火,咱们不是吃饭吗?”云朗眼看着爹妈的战火又要烧起来,急忙又杵在中间当和事老。
“别拦他,让他说!他这个白眼狼我今天算是看得明明白白了!让他说!全说出来!”云妈别开云朗,说。
“我摸着良心,那我今天就摸着良心说,当年你家那边但凡有什么事情我都挺身而出,慷慨解囊,轮到我家,我老母亲那么老的年纪了,大哥家里困难,我想接到家里照顾,你一万个反对!好,那我就不接,不能尽孝,你总让我经济上支援大哥一点吧?!好让我妈晚年吃好穿暖,你做了什么?!我妈过世以后,你知道了我给大哥家带钱,背着我亲自去找云澜,不但把钱要回来,还跟人家要利息!你让我这张老脸往哪儿放!我这一辈子也没有对自家人干过这种忘恩负义的事!!”云爸控诉,听得出他老人家在心里,也是憋了许多年的苦楚无处宣泄。
“我那么做,你调查过真相吗?!你张嘴就冤枉我忘恩负义,给我扣帽子!”云妈说。
“我不需要调查,你就是看不上我们云家!你嫌我没有本事,不能大富大贵!你就是一个贪慕虚荣,自私自利的女人。”云爸反驳。
云妈听后一愣,随即说:“你可算是说出心里话了!原来这么多年以来你都是在忍我!好的很嘛,既然今天你把话都讲明白了,你干脆也别再忍我了,你清高,你正义,我龌龊,我卑劣,道不同不相为谋,干脆离婚!”
“离婚就离婚!”云爸说完,把筷子拍在桌子上,起身就走,走到一半给身边的云朗拦住,说:“爸,有话好好说,一家人哪有真红脸的。”
“对啊,妈妈,您再生气,也别说那么重的话,多伤人啊,您消消气,咱们先把饭吃完。”云烟也急忙用手抚住云妈的手臂,安抚她说。
“吃什么吃!都别吃了!”云妈激怒咆哮,手臂情不自禁一甩,把云烟整个人连带椅子都掀翻过去。
千钧一发,予林赶紧出手拦住云烟,这才让云烟没有至于整个人倒在地上。
“小烟你没事吧。”云妈看见自己差点把身怀六甲的女儿掀翻在地,心里一惊,急忙凑过去询问,同时坐在另一边的云爸和云朗也紧张地探身过来查看云烟是否有事。
“我小腹好疼。”云烟也不知道是因为今天家里闹心,还是给云妈刚才碰了一下,她觉得小腹突然一阵剧痛,豆大的汗珠从额上渗出开始往脸下滑。
“快点送小烟去医院!”说时迟那时快,云妈刚喊出这话,予林就已经一个公主抱把云烟从椅子上抱了起来,往家门口冲,他俩身后的坐椅应势都翻倒在地,但这个时候也管不了那么多了。
一家人齐冲出家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