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这里,予林和云烟两口子齐齐都犯起了愁。彼此沉默片刻,把备用被褥都从柜子里取出来,云烟忽然叹了口气,说:“哎,这都是什么事儿啊……”
“哎……”予林无奈地也跟着叹了口气,说:“如果当初要是你同意把依思跟云朗撮合在一起,现在也就不会有这些烦心事了。”
“怎么又是我不同意呢?要是两个人本来就有心思,我想阻拦不也阻拦不住呀?而且学长又有什么不好呢?你为什么这么反对依思跟他?”云烟说出这些问话的时候,本来连带着还想说什么,只是在出口前卡在了喉咙里。
“张涛的感情经历太复杂。”予林回答。
“可是……”云烟想表示抗议,不过说话的时候她下意识打了个磕巴,说:“从学长对沈娜的感情来看,学长也算是一个专情的人呀。”
“这是两码事,你不了解男人,而且感情这种事情太复杂,我不希望自家的亲人被无辜的牵扯。”予林说,他并没有察觉到从云烟谈吐间透露出的异常情绪。
“是啊,你倒是什么都替你们家人操持好了。”云烟也不知道哪根筋不对,听到予林表达出对家人保护的态度以后,突然闷不乐意地甩下了这么一句。
予林被老婆冷不丁的这一句话说得有点发懵,满脸疑惑地望向云烟。
“你知道保护自家亲戚不受感情伤害,当初你怎么就没想过替云朗考虑一下,不让他跟沈娜走到今天这地步,也好过我这边一家子人闹得心里这么别扭。”话题引到这里,云烟也藏不住这些日子里对于云朗和沈娜恋爱关系的不满,说。
“云烟,咱们不是在说依思么?怎么又扯到小朗和沈娜了……”予林这才终于反应过来,沈娜是云烟的死穴,即便是明面里两人已经冰释前嫌,但实际上往昔积怨的隔阂也不会有那么容易就烟消云散,起码从最近刚过去的那场云朗因为沈娜想要离家的危机,云烟所表现出来的立场上看,云烟对于沈娜在一定范围内的排斥心还是存在的。
“我认为这两件事的性质是一样的。”话头即起,云烟情绪已然刹不住车,于是冲予林埋怨起来:“当初要是没你那些风流债,现在所有事情也不会那么复杂!”
予林听到云烟说这话的刹那彻底震惊了,不过在他还没来得及表达出心中的情绪之前,从他们卧室门口传来的另一个声音就完全足以叫夫妻俩都为之感到后悔晚矣。
“小烟,你在说什么呢?!”这个声音来自于云妈,她老人家因为见在屋外等着小两口收拾被褥一直没露面,想着说进来帮把手,万万没想到,却在进门的瞬间听到了这么一个晴天霹雳的消息。
“妈……”夫妻俩异口同声地叫出对门口长辈的称呼,一时都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云妈的问话。
云妈一脸严肃,冲小两口满脸严重地说:“予林你出来,跟我解释清楚。”说完,一扭身回去了客厅。
予林顺从,应了一声,从屋内走出,跟着云妈去了客厅。云烟立即意识到自己又闯祸了,但是话已经给云妈听着,再想当场翻供也是不太可能,所以就忧心忡忡地也跟着出了卧室门。
纸终究包不住火,予林跟云妈出门以后,云烟也跟了出去,小两口在老人的严肃质问下,把大学时代里的那些感情纠葛全都老实招认了出来。
听完这些错综复杂的前因后果,云妈一脸阴云密布,叫云烟越看心里对于刚才的一时冲动更加懊悔。
“妈妈,您别生气,一开始我们也不想瞒您,只是一直也找不到合适的机会……”云烟试图辩解。
“一直找不到合适机会?!我看你就是想瞒我一辈子!你们一个两个的都心知肚明,就把我这个老太婆瞒在鼓里。”张妈满肚子憋火,心里真是悔不当初,要是早一点知道沈娜对云林曾经有那么一段,绝对就不会动哪怕一丁点儿心思,去把沈娜撮合过来做儿媳妇的心思。
“妈妈,您也别想得太严重,刚刚我也只是一时嘴没把住,胡说八道,您要相信您的女婿,绝不是那种会乱来的人。”云烟因为一时争个嘴快,捅的篓子,现在开始苦恼如何弥补,简直肠子都快悔绿了。
“予林现在已经是自家人,我当然是信任,我现在就是操心你那个没骨气的弟弟!”云妈话外音就是不信任沈娜对予林真能断了念想。
“呃……”云烟听得出云妈的意思,但她绝没有想要把事情闹到这份田地的意思,虽然她在心底也不是完全对云朗和沈娜在一起,举双手赞同的态度,但也不是说到达了坚决反对的地步,可是现在看来,却是自己无心成坏事,彻底把弟弟的一段难得的姻缘给搅黄了,于是她还是试图挽回了一下,说:“妈妈,没您说的那么严重,都是以前的陈年旧事了,而且都过了这么多年了,您不也常说吗?人的心态都在不停的变。”
“说变就变,那叫水性杨花!这样的人更不能找!”云妈一口否决,看来是拗不过这道坎了。
云烟百口莫辩,她下意识转头去看了一下丈夫予林的态度,予林此时此刻的神情十分凝重,从前面跟云妈坦白关于沈娜的那段感情纠葛开始,他就很少话,紧接着云妈又说出了这一番话,云烟觉得自己真的很对不起予林,只是她此时此刻也是骑虎难下。
“不行,我这会要回去,得好好跟云朗把这事儿说清楚,这混小子明明知道沈娜跟予林和张涛的那些事还要一意孤行,真是气死我了。”云妈说着就从沙发上站起来往大门口走。
“妈妈,都这么晚了,您赶回去小朗和爸爸肯定都已经睡了,而且小朗现在不也没再说要去找沈娜的事儿了吗?”云烟说着,赶快跟着起身阻拦母亲,只是她现在身怀六甲行动没以前那么方便了,所以刚刚有趋势的时候就因为重心不稳而给一旁的予林扶在了怀中。
“没事吧。”予林扶住,虽然内心很烦恼,但还是挡不住此时此刻对老婆的关心,说。
“小烟,你没事吧。”云烟这一倾倒,云妈也不再闹脾气了,从门口转身回行过来询问自己的宝贝女儿是否都好。
后来事情不了了之,因为对于云烟的关心,矛盾也算是暂时被压制下了,一家人各自入屋,关灯睡觉。
城市是一个最无规则可循的生态圈,这边灯火初落,那边阑珊斑驳。
在云家二老的房子里,云朗房间的灯依然明亮。
“孟大师真的是一个财务方面的大师,自从他加入以后我在钱方面的好多问题全部给他摆平了。”电脑屏幕里沈娜眉飞色舞的夸赞着她的创业伙伴。
“你对钱的东西确实不感冒,绝对是中国好买家。”云朗微笑回应。
“你又揭我的短。”沈娜佯装一副嗔怪云朗翻旧账来打击自己,实际上却还是因为这段时间自己的创业公司逐渐走上正轨而开心。
“我这也只是忠言逆耳,你没看见刚刚你说话的样子,都快给孟大师立个牌位早晚三炷香的供着了。”云朗说这话时,语气里似乎流露出一丝对于沈娜只顾在自己面前摆说外人的不满。
“你真是!能不能严肃点儿,人家可是给了我很大的支持呢。”沈娜还沉浸在喜悦之中,并没有察觉云朗情绪里的微妙变化。
“沈娜,你现在的项目执行还是直接跟宇文阳对接吗?”云朗神色彻底沉了下来,他问。
“嗯,怎么了?”沈娜点头肯定。
“这个项目对于宇文阳来说很大吗?”云朗又问。
“应该不算特别大吧。”沈娜回答到这里的时候心中才突然有所警惕,意识到也许云朗是对于自己太过被创业有起色的喜悦心情冲昏头脑,而忽视掉对于恋人的关注,而可能叫云朗有点不满,于是又说:“可能他还没有找到合适的承接人,估计很快就又具体负责的对接人了。”
“哦。”云朗不咸不淡地答应了一声。
“呃……那个,云朗,你最近怎么样?”沈娜尝试将话题焦点转换去云朗的身上。
“还行吧。”
“云烟呢?上次听你说,她已经怀孕了,是不是最近你们家里人都全心思的围着她转?”
“我妈搬过去我姐和予林住那边在照顾她。”
“哦……”沈娜发觉两个人的话题在回到彼此之间时,却忽而变得无话可说,这种尴尬感和无助感叫她也不知该如何是好,她说不清楚从什么时候,从与云朗无话不谈的状态渐渐成为了现在这样,只要不谈工作,就好像进行不下去的艰难。
“娜娜,晚了,早些休息吧,你现在比以前更需要充够的精力。”云朗神色黯然地说。
“嗯,你也早点休息,晚安。”沈娜迟疑着,但是她却说不出更多的话题与云朗继续视频,于是只好无奈地道了别。
“晚安。”云朗第一次主动地按下了视频结束键,屏幕从沈娜的画面回到了冷冰冰的系统桌面,他的心随之感到了一阵凭空而来的凉意。
云朗也发觉到了,自从那次沈娜拒绝她追去北方以后,对方的口中就时长会出现几个名词:孟大师、宇文阳,还有工作,他不知道什么时候,觉得在于沈娜的心中,他好像已然变得无足轻重,相反跟宇文阳相关的人事,反而时长被挂在自己心爱人的嘴上。
这是一种感情的危机信号,云朗已经开始深深地萌生出了不安的感觉,只是他却还没有预知道,祸不单行,在他的姐姐家里,云妈已经全盘知道了关于他心爱女人与姐夫的感情纠葛,他已经在全然被动的状态下,进入了双面夹击的两难境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