机场的航班通知已经过去了好几轮,就是没有听到来自新加坡航班降落的航班通知。这个时候,云朗看了一下表时间,距离云烟告知她的航班抵达时间已经过去了整整三个多小时,于是在心里他开始不禁焦急起来,因为在这期间,也基本上联系不上父母,而在此之前询问过机场父母航班为何晚点的情况也没有得到一个明确的答复,只是说从新加坡返航的航班“因故”延迟起飞。
而此时此刻,机场内同样与云朗等待同一航班降落的接机人也正焦灼地与机场工作人员交涉。
“你好,麻烦问一下,新加坡的航班离预定降落的时间已经过去了三个小时了,怎么到现在都还没有到?”云朗已经是这三个小时中第三次讯问机场工作人员。
“不好意思,新加坡那边发来的消息说该航班已经在三个小时以前起飞了,大概很快就能到了,请您耐心等待一下。”机场工作人员说着三个小时以前就在不停重复的标准话术,而实际上却是叫接机家属们漫无尽头的等待中熬过了一个小时又一个小时,云朗真心感觉里根本不可能耐心得下来,但他也知道,就算冲着地勤工作人员发一通脾气也是于事无补,于是就默默地又回到了接机口的位置踱来踱去,继续等待。
“从新加坡飞来的XXXX次航班已经降落……”云爸云妈的航班降落通知终于响起,云朗在听到系统语音通知的第一声时,一个箭步冲去了接站口隔栏的最前方,不住地张望着父母的身影。
“爸、妈!”终于在一群出站旅客中发现父母身影的云朗高声呼喊道。
“小朗。”云妈也挥动手臂回应了一下,同时还特意赶前了两步走向儿子,但是云爸却是不慌不忙地推着行李,慢慢悠悠地随行在后。
“爸妈,怎么航班晚了这么久?那边怎么了?”云爸云妈终于来到儿子身边,云朗接手过行李推车,一家人齐步朝他停车的地方走去的路上,他问。
“哎,真不好说的呀,我们今天坐在飞机上好好的,有一个乘客因为她放行李不符合规定,人家空姐要求她放放好,她就不乐意了,然后出手去打人家,厉害的不得了。别人怎么拽都拽不开,飞机也开不了,所以我们所有人就被延误啦,她还拿行李砸人的,可是不得了。”云妈描述起航班起飞前的事故时几乎是惟妙惟肖。
“那您们没事吧?”云朗关心问。
“事倒是没有的,就是吓了一跳。整个飞机上的人都炸开锅了,吵得不得了……”云妈说着口水四溅。
“你老妈可不得了,还去劝架呢。”云爸冷不丁地接了一句。
“妈妈……您老人家能不要那么英勇无畏么?万一砸着您怎么办?”一家人说话间已经找到了云朗的车,云朗一边满脸无奈的对母亲的勇猛发表意见,一边把所有的行李都搬上了后车厢。
“别听你爸爸胡说,我只不过是劝了两句而已,而且要不是我去讲那两句,说不定今天晚上飞机都起飞不了呢。”云妈对自己的“义举”颇为自豪地说。
“嗯,劝了一句,人家直接就砸行李了。”云爸冷哼了一声。
“我说你这个老同志就是不讲究事实,你不说你还拉着我呢?要不是你捣乱,场面我能控制不住吗?”云妈说话间语气已经急了。
“妈妈,姐姐说您跟爸爸到了一定给她报个平安,她还没有休息呢,我这会在开车。”一场父母间的“战斗”就要开始,云朗赶快从中打岔说起了云烟还在等他们到了报平安的事情。
“哦,那我这会拨过去。”云妈注意力成功被云朗转走,她从包里取出自己的手机,开机,拨打了云烟的电话:“喂,小烟啊,我跟你爸爸都已经安全着陆了,你好好休息吧,不用担心我们了。”
等云妈跟云烟的通话挂断,云朗驾驶着车也驶入了回家的高速,而云妈和云爸的一场“战斗”也暂时被云朗巧计压了下去,随着车辆行驶的状态接近平稳,云妈也渐渐觉得浑身困乏,昏昏沉沉的进入了睡眠。
“小朗,最近一个人在家怎么样?”云爸在云妈熟睡过后,跟儿子说起了话。
“还不错,您跟妈妈在新加坡玩的开心吗?”云朗随口问。
“你妈妈挺开心的,我其实在哪儿都无所谓。”云爸说。
“哦。”云朗答应一声,忽然之间,他心头涌起了这次假期去北边城市与沈娜许下的,要放弃南边工作北上跟她在一起的承诺,于是又开口说:“爸爸,这几天您跟妈妈不在,我自己思考了一下,想出去闯一闯……”
“闯什么呢?又去哪儿呢?”云爸问。
“我想去北边,跟朋友合作创业……”云朗尝试地说道。
“哦,这件事情你想清楚了么?”云爸没有表示赞同,也没有表示反对。
“我觉得我想清楚了,毕竟我是个男孩,也应该要趁年轻,拼出自己的一番事业……”云朗答。
“哦,这件事情等找个时间,一家人说吧。”云爸说完,不再发话,双眼朝车外飞速后退的道路望去,陷入了沉思。
云朗也不再发话,他心里虽然已经做出了要离开南方,远赴他乡与心爱的人一起拼搏的决定,但是对于父母,他却还没有想好以如何的方式去说服,而眼下与父亲的这一番对话却叫他更加没了底。他感觉,一向开明大度的父亲似乎对于他的想法都没有明确的表示出赞同的态度,那么自己的母亲那一关就更加难过了。
车外的路景在云朗的余光里飞速的掠过,路灯昏暗,像他此时此刻的心情,也像与此同时共处于同一个天空下的其他故事角色,他们都在统一天内经历了人生中不同的彷徨阶段,似乎他们的人生都约好了,在这一天里出具难题,要他们彼此去面对、去解决。
不仅一个人形容过,人生是一趟快速行驶的列车,每一趟线路的去向都只有一个永不逆转的选择,它一路向前,经过的风景,载送的乘客,都只是在这趟生命列车经历中的一些过客,好的、坏的,也只是列车行路的颠簸与平坦,而每个人就是这趟人生列车的车长,他不能中途下车,也不能放任自流,因为每个抉择,每条轨迹,都会是实践前行,没有快进,不能跳跃。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云朗是一个“言必行,行必果”的人。为了他对沈娜单方面做出的那句北方相守的承诺,他已经开始筹划。具体表现在,他从开始节后开始上班的第一天开始就已经着手将自己手上的所有工作任务进行了完成的材料整理,并将大部分执行任务分配给了由他来带的两个新人。
“予林。”予林刚从茶水房中打水出来,就被恰巧经过的云朗叫住;“走,上天台放个风。”
“等我把水杯放下。”予林突然被云朗叫住不觉间有些意外,看对方的样子似乎有什么事想说,于是就先把手上的水杯放去工位,然后去了天台。
予林走上天台的时候,云朗已经在那,他背对着予林,看上去有些心事重重,等予林踏出第一个脚步靠近他的时候,他也同时发觉转过神来面对向予林。
“怎么了?找我有事?”予林问。
“还记得上一次在这么?我差点替我姐教训你。”云朗半开玩笑地旧事重提:“当时还以为你俩就彻底玩完了,没想到,你现在都已经是我姐夫。”
“呃……你特意约我上来算旧账么?”予林笑笑,也开始调侃起来。
“我哪儿敢啊,现在要是把你怎么样,我姐能把我生吞了。”
“那你把我叫上来总不是来跟我回首过去的吧。”
谈话进展到这里,云朗脸色忽然沉了下来,他停顿片刻,才重新开口:“予林,你能替我照顾好我的家里人么?”
这话一出口,予林原本挂在嘴角的笑意也忽然僵持住,他的脸色下意识变得不再那么轻松,问:“你怎么突然跟我说这个话?”
“我想去北边发展。”既然被问到这里,云朗也没有跟予林拐弯抹角,直接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为什么?在这边不是好好的么?而且爸妈肯定也不愿意你离他们那么远啊。”予林大为不解道。
“我已经考虑好了,过两天就会向公司递辞呈,这周末你跟我姐回家,我就会正式跟家里人宣布这个决定。”云朗心意已决。
“你做这个决定,好歹也先留一个商量的时间,突然一下子就说死了要去北边发展这么大的事儿……那你什么时候回来呢?”予林已然完全被云朗的善作主张弄得没有办法,他只好试图劝说云朗先留一个和家里人商议的机会。
云朗却已经听不进任何的劝,他只是摇了摇头,说:“我也不知道,但是每年我肯定都会回来一次。所以,我不在的日子,希望你好好照顾家里面。”
“我不同意,相信云烟和爸妈也一样会不同意的。工作方面你先别冲动,一切等周末和家里面人都商量好了再决定。”予林竭力劝阻。
“我们回办公室吧。”云朗没有正确回应是否采纳予林的建议,但是他的态度叫予林感觉,似乎已经是不太好回头的样子,可是现在继续去劝他什么也不一定会奏效,反而还有可能起到反作用,因此予林也就没有再继续劝下去,跟云朗一起下了天台,回到办公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