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高朝歌的眼里,二嫂陈玉梅就是仗着有那么点小聪明,搞些挑拔离间的破坏,其实早被人看穿了,她还在自得其乐的愚蠢女人罢了。
但不得否认,小人的杀伤力也是很大的,他看到李如月听到这些话,眸子中闪过一道光。
高老三爱薛琪雅,他恨不得全天下人都知道,他不怕李如月知晓这件事,也不怕爷爷的拐棍子(大不了穿厚点,疼不了哪里去)。他怕的是他已经失去了爹爹,爷爷是他在这世上剩的最亲爱的亲人,他不忍心看爷爷怒其不争的眼神,他只想爷爷有生之年快乐,这是他唯一的心愿,甚至不惜牺牲了他的幸福为代价。
陈玉梅心里在暗暗揣摩这位新进门的三少奶奶的性子。看着五官精致,袅娜身姿的李如月,心里那个嫉妒,做为女人,李如月无疑得到了上天的眷顾。陈玉梅有些纳闷,刚明明听到房中争吵声,可此时的李如月,面容平和,微带笑意,似乎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难道自己听岔了?
樱兰进了里屋取了孔雀羽氅衣来给李如月披上,小六自去请大少奶奶,几个人先行在丫头婆子一大堆的促拥下去了大屋。
高家不亏是京城第一皇商之家,最繁华最值价的地段上,坐北朝南,南北方向是各房各屋,郁郁葱葱种满了槐树,紫丁香,桂花树,沁凉的夜里幽幽散着古朴的气息。每一盏燃起的灯笼映亮了石径,隔几步便有石雕的小石马小石羊,憨态可掬的立在小径两旁。高高的房檐上垂挂着梵铃,略有微风拂过,丁丁咚咚煞是好听。
穿过几道垂花门,大屋外人影绰绰,是高老爷子派了人专在大屋门口接着。李如月上了石阶,朱红色的桐木门,脚下是高高的门槛子。小丫头打起了帘子,屋里是清一色深枣红高桌高椅高几高柜。这还不是吃饭的地儿,隔着门扇还有个偏门,进去后又是宽敞的一大间,正首位坐着一位花白了头发,面容慈祥的老爷爷,李如月心下明白,这就是高老爷子了。
丫头们先取了褥子,扶着李如月跪下给老爷子叩了头,道:“如月给爷爷叩头了。”
高老爷子笑道:“小如月,快抬起头来叫爷爷看了,这许多年变了模样没有。”
李如月听到和蔼可亲老人的声音,鼻子一酸,乖顺的抬起头,这一抬头,满屋子都是惊讶赞叹声,高老太爷得意的看着高朝歌,像是在说:便宜你这个臭小子了吧。
老太爷高兴的拈了白胡子,爱惜道:“好,好,都是一家人了,别拘束着。”
高朝歌此时只怕李如月哭出来告状,硬找寻着李如月的眼睛,想对上眼,再威胁威胁她,无奈人家李如月瞅都不瞅他一眼。心里一阵忐忑,看爷爷高兴了,才放下半颗心来。
大少奶奶孙忆芝随脚跟到,丫头帮脱了外衣,忙笑道:“今儿一晚上忆芝听到的都是在赞三少奶奶,果不其然,真是个人尖儿,三弟有福气了。”
搀了李如月,她对着高老爷子旁边坐着的穿了淡紫色缎子夹袄,深灰色绸裙,面容严肃,不苟言笑的太太向李如月道:“这是太太。”
李如月忙跪下行礼,太太淡淡道:“扶了起来吧。”
倒是太太身边的高老四朝智看了一身红装的李如月,缠在太太怀里,诺诺道:“娘,朝智也要娶媳妇儿。”
一句话逗笑了满屋子的人,高老太爷也不计较今儿朝智闹了婚堂,呵呵笑道:“朝智的理想不小啊,这才多大,也想着娶媳妇了。”
孙忆芝扶起李如月,逐一介绍着,隔着太太下首的是大姑奶奶高梦蝶,约莫三十出头的模样,白皙的面额,几分雍容华贵,和太太的古板不同,她亲切的拍了拍李如月的手。
另一桌上坐了大姑爷朱九王爷,朝轩,朝辉兄弟,还有一个外人朱十七,是高老爷子硬留下来的。高家不比其他,高老爷子年龄大了,图得是个热闹。
看着李如月有些拘谨,知是不常见外客的。老爷子忙道:“小如月,今儿你就不去那桌了。以后你就是高家的三少奶奶,和这些哥哥们见的日子多呢,别那么拘束。”
李如月微点下头,满桌子上却看不到高朝歌的小妹妹,她当然不知道这屋里还坐着一个外人。
听了话,顺从得走到桌边,想往二少奶奶下首坐去,却被高老爷子叫道:“来来,坐爷爷身边,朝歌你今晚上别混那边了,陪着小如月,这孩子从小胆儿小,别吓着她。”
高朝歌看到朱斐没走,正打算混到那桌上的,听到爷爷说这话,又转身回来。想爷爷可真真小看了李如月,她要胆小,这世上的屠夫都该改行吃素了。
大家都坐好了,高老爷子呵呵笑道:“本来这家宴是要等些日子的,但你们知道,我是活一天少一天,等不及了,趁着老三这个好日子,难得人齐全,全家人聚在一起,乐呵乐呵。”
李如月看到此时太太仍然面无表情,大姑奶奶取了帕子悄悄拭了一下眼角,大少奶奶和太太一样表情木然,二少奶奶背转着脸,对着那桌的朝辉作了一个口型,李如月微低头沉思一下,那个口型分明是:老不死?
高朝歌站起身道:“爷爷!不许您再说这话!”
高朝歌气啊,他牺牲了幸福成全了爷爷的快乐,现在老爷子说这种话,他真是受不了,心里和针刺的一样。
高老爷子点头道:“爷爷不说,爷爷不说。”又转身对李如月道:“小如月,爷爷看到你和朝歌成亲,这心里开心!你不知道,朝歌小时候送你回家回来,吵着闹着长大了要娶你,爷爷算是帮他完成了心愿,呵呵。”
李如月看到高朝歌脸刷得变得铁青,高老三糗大了,李如月并没有他想像中的得意忘形。只见她缓缓起身回道:“爷爷,如月嫁了高家,定当尽好做高家媳妇儿的本份,请爷爷放心!”
高老爷子忙唤她坐下,抖喽着双手取出一只盒子,道:“这是新媳妇儿进门的见面礼,爷爷的心意,你们小两口要和和美美,收好了!”
李如月双手捧过,这是一只再平常不过的木匣子,却承载了老太爷太多的期盼,她鼻子又是一酸,深深的拜下去,道:“孙媳妇如月记住爷爷的话了,谢谢爷爷。”
听到见面礼,大少奶奶孙忆芝抿唇淡笑,不作言语。二少奶奶陈玉梅却刷得转过身来,欠身翘起脖子,犀利的眼神就想看穿这个平淡无奇的木质盒子里装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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