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的李如月陷入无穷无尽美丽的幻境中,奇异的七彩泡泡将她牢牢缠绕。
宛如回到了儿时,高朝歌霸道的牵着她的手,送她回家。
“别哭了,有本三少爷在,丢不了你。”小小的他,满脸稚气却装作老成的模样。
小小的她将信任交到他的手里,拼命点头,“谢谢哥哥。”
“你的家就是这里?”他抬头望望门楣,顽皮念道:“木子府。”
她羞红了脸,说:“木子李,李府。”
“诶,我堂堂高家三少爷连这个都不懂吗?”他上前刮了一下她的小鼻子以示惩罚,“不许你教我!”
又故意念错两边的楹联,却瞪着眼睛不许她纠错。
她有些委屈,嘟嘴道:“念错了也不许人指正吗?”
“不许,”他黑着一张脸,“我最烦人啰嗦的。”
她可怜巴巴说道:“可是圣人说过,学而不厌,诲人……”
“圣人他送你回家了吗?”他羞恼了。
她被问住,涨红的小脸,水汪汪的眸子,不知所措。
门突然打开,急切的脚步声与母亲的呼唤,如月,如月!
“李如月?”他促狭问道。
“嗯。”
“高朝歌。”
“诶。”她羞涩的笑了,两只梨涡绽满了春意。
“是个小美人儿,等我长大了来娶你。”他撂下这句话跑了,却没看到她为这唐突的话,气哭了。
从那会儿起,清静的家里来了一拨又一拨人,她倚在母亲温暖的怀里,任一位慈祥的老人握住她的小手,仔细打量,仔细询问。
“呵呵,果然是个聪慧的孩子。我们家的老三闹着要娶你们家的如月,我这把老骨头舍脸来提亲,还请你们允诺。”
爷爷拿出好多好多礼物,母亲态度却很冷淡,“我们家不稀罕这些,这门亲也做不得,请回吧。”
“这……”爷爷进退两难,孤单的站在那里。
她是最不舍得看年迈之人如此凄惶,用软软的小手拍拍爷爷的手背,爷爷抱着她,喜得眉开言笑,讲给她好多好多关于那个赖皮三少爷的故事。
她的好奇心被勾动起来,她问爷爷,他真有那么好玩吗?
“爷爷向小如月保证,我们家的老三是这个世界上最好玩,最调皮,也是最善良的孩子。”
“可是他不爱读书!还对圣人不敬!”她始终记得他的桀骜不驯,死不认错的样子。
“这个啊,”问清了事情,爷爷蹙起眉头,想了想,问道:“那爷爷就等小如月长大了,邀请你做他的私塾女先生,这个办法好不好?”
“不,好,吧。”她吞吞吐吐,他凶起来那么凶的。
“那小如月说学而不厌,诲人不倦,看来只是说说喽……”爷爷拉长了音儿,脸上有些失落。
“我不是只说说的,”她认真的看着爷爷。
“那我们拉勾。”爷爷趁热打铁,与她打了小勾勾。
她发誓,她真不知道打勾勾就是一份承诺,待她到明白过来的将暨之龄,也是甘之如饴的等待。
梦好长好长。
如娇弱的花瓣沾满了清晨露水般的笑靥在缠绵中沉沦,迟迟不愿醒来。
“如月!李如月!!!醒醒!!!”
“三少奶奶,三少奶奶!醒醒啊!”
是谁在打扰她的梦境,她不愿,也不能醒来。
“小六,这里到底发生过什么!”
“有人一路上刻下了记号,故意引我来这里的。我一来,就看到三少奶奶像刚从池水里被人捞起来,倒在这里!”小六着急的双手比划着。
“还看到谁没有?”高朝歌紧紧搂着李如月,用体温去温暖她冰冷的身子。
“恍惚看到人影子,但闪得太快,没看清楚是谁。”小六颓丧得说道。
找遍了家里的大小角落,都没有她的踪影。派出去的人回来报没有找到,王府的侍卫来报不见其踪,再次面对一脸幸灾乐祸的薛琪雅,高朝歌杀人的心都有了。
但他怕,真的怕,怕这个女人她会对李如月下手。
他一忍再忍,忍来的结果却是李如月生死未卜的倒在他的怀里,还是在——他抬头悲怆的望去,西四胡同,这栋他曾经给薛琪雅买来的房子,真是讽刺可笑到极点。
眼看她笑靥越深,气息却越来越微弱,高朝歌疯了般横抱她在怀中,提步向屋外狂奔。
“三爷,三爷,您这是要去哪儿?”小六忙追了出去。
“我要她陪葬!”高三爷的悲鸣在深夜寂静空中来回回荡。
不要!李如月心念微动,不要,朝歌不要。
她从酣梦中惊醒,只是不能睁开倦怠的双眸,手指徐徐摩挲,到达他的胸膛。
高朝歌当街横跪,双臂微擎,不敢相信的轻轻唤道:“如月?如月?”
李如月觉得说话那么难,一想开口便有胸痛之意,她只能慢慢用指尖弱弱划过他温暖的胸膛,我在。
“如月,你醒了?”
三爷别哭,李如月艰难的一笔笔划着字。
“如月,是我的错!全是我的错!”高朝歌的泪滴滴落在李如月的颊边。
“咳,”李如月想说什么,却呛出一口鲜血。
“如月,如月,”高朝歌用袖子慌乱的去擦,却越抹越多。
“三爷,三少奶奶看来是被下了毒。”赶过来的小六看此情景,忍不住心惊肉跳。
“如月,如月,月儿……”高朝歌泣不成声。
没事,别怕。李如月用指尖传递着安慰。
经高老三这一颠簸,李如月神智恢复了几分,她吃力的写道:无花毒。高朝歌屏心静气的细细感受着。
喂下解药,李如月依然陷在混沌中,高朝歌怕一眨眼,她便会消失,死死搂在怀里不敢松手。
都说最危险的地方最安全,高朝歌愿意赌一次,他带着她就在这西四胡同疗伤,若真有人敢来,大不了同归于尽。
他低头看着怀中的李如月,睡梦中的她,唇角弯弯上翘,他爱惜的抚过她的乌发,“月儿,我是不是特别傻,非要等到要失去你了,才知道你的好。”
“你知道吗,月儿,”他伏下身子,吻着那一唇的冰凉,“找不到你,我才知道你在我的生命里有多重要。我得有多傻,才能理解爷爷对你我的一片苦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