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先生，少年英雄，佩服。”她举杯示意，随即话锋一转，“不过，商场如战场。我需要看到你们的诚意和实力。”
她伸出一根手指。
“一个月！一个月之内，我要在香港的码头，看到第一批至少一万块‘玉露皂’和一千瓶‘东方神韵’香水。如果做不到，今天签的这份意向书，自动作废！”
一万块皂，一千瓶香水！
这个数字，让旁边陪同的孙建业，瞬间酒醒了一半，脸色煞白。红旗厂现在的产能，就算把工人累死，也根本不可能在一个月内完成！
而在宴会不起眼的角落里，一直阴沉着脸的黄立国，在听到这个苛刻的条件后，眼中，却闪过了一丝阴狠而又快意的光芒。
他知道，自己的机会，又来了。
打不垮你的人，就从你的生产环节下手！他找到了新的，足以致命的攻击点。
红旗农机厂的生产车间里，机器轰鸣声震耳欲聋。工人们三班倒，热火朝天地赶制着港商的订单。孙建业拿着那份意向书，激动得整夜睡不着觉，一遍遍地计算着产能，规划着生产线的改造。
“一万块玉露皂，一千瓶香水！”他在办公室里来回踱步，眼睛里闪着兴奋的光芒，“老板，这可是咱们厂有史以来最大的订单！要是完成了，咱们就真的发了！”
陈昂坐在沙发上，手里拿着一本《化工原理》，头也不抬地翻着页。“产能够吗？”
“够！肯定够！”孙建业拍着胸脯保证，“我已经算过了，玉露皂的生产线开足马力，二十四小时不停，一个月勉强能完成。香水那边虽然工艺复杂点，但咱们有您的配方，问题不大！”
他越说越兴奋，仿佛已经看到了一车车的外汇运进厂里。“老板，您就等着数钱吧！”
然而，仅仅三天后，孙建业就像被人当头浇了一盆冰水，从天堂跌到了地狱。
那天上午，他正在车间里检查生产进度，突然有工人慌慌张张地跑过来报告：“孙厂长！不好了！化工原料断货了！”
“什么？”孙建业以为自己听错了，“什么断货？”
“甘油！生产玉露皂必须用的那种工业甘油！供应商说没货了！”
孙建业的脸瞬间白了。甘油是玉露皂生产中最关键的原料之一，没有它，整条生产线就得停工。他立刻放下手里的活，亲自跑到县里的化工供应站。
“老张，怎么回事？昨天不是还说有货吗？”孙建业找到了供应站的负责人，一个跟他打了十几年交道的老熟人。
老张的脸色很难看，支支吾吾地说：“老孙，不是我不帮你，实在是上面有指示。说是要进行库存盘点，暂停一切对外供应。”
“盘点？盘什么点？你们什么时候盘过点？”孙建业急得跳脚。
“这……这我也不知道啊。反正上面就是这么说的。”老张避开了孙建业的目光，显然心里有鬼。
孙建业不死心，又跑了市里的几家大型化工厂。得到的答复惊人的一致：要么是“设备检修，无限期停产”，要么是“上级调拨，暂无余货”，甚至还有直接说“原料紧张，优先保障重点企业”的。
一圈跑下来，孙建业彻底绝望了。他瘫坐在办公室里，手里拿着那份港商的意向书，眼泪都快掉下来了。
“老板，咱们完了！”他的声音都在颤抖，“没有甘油，玉露皂根本生产不出来！港商那边的订单，咱们交不了货了！”
陈昂放下手里的书，看着孙建业那张绝望的脸，心里却很平静。他早就料到会有这一手。
“查到是谁干的了吗？”
孙建业点点头，咬牙切齿地说：“我托人打听了，是省化工厅的副厅长亲自下的命令。这个副厅长叫王建设，听说跟黄立国是老战友。”
“黄立国。”陈昂轻声念着这个名字，眼神变得冰冷。
这招确实够狠。明面上斗不过，就从最基础的供应链下手。没有原料，再好的技术也是废纸一张。而且这种手段隐蔽性极强，就算告到天边去，人家也有一万个理由解释。
“老板，咱们怎么办？”孙建业急得满头大汗，“要不，我去找刘建军刘厂长？或者找秦家的人帮忙？”
陈昂摇摇头。“没用。甘油不是钢材，不在他们的管辖范围内。而且这种事情，越闹越被动。”
他站起身，走到窗边，看着厂区里那些停工的生产线，脑子里快速地思考着对策。
突然，他想到了什么，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孙厂长，你说，如果我们自己能生产甘油，会怎么样？”
“自己生产？”孙建业愣住了，“老板，咱们是农机厂，不是化工厂啊！”
“谁说农机厂就不能搞化工？”陈昂转过身，眼神里闪着一种危险的光芒，“他断我们的甘油？那我们就自己造！不但要造，我还要让他后悔今天所做的一切！”
当天晚上，陈昂再次进入了那个神秘的交易空间。
【孤帆：我需要一套甘油生产的完整工艺流程。】
【星海拾荒人：哈！又要搞工业？你这是要把整个化工产业链都搬回去吗？】
【孤帆：要求和之前一样，必须能用1984年的技术和设备实现。】
【星海拾荒人：简单！皂化反应甘油提取纯化工艺，二十世纪初就有了。用几张邮票就能换。】
交易完成后，陈昂的脑海里多了一套完整的甘油生产工艺流程。从原料配比到设备改造，从温度控制到纯化提取，每一个细节都清清楚楚。
第二天一早，陈昂把钱解放、王铁拳等几个技术骨干叫到了办公室。
“老板，您找我们有什么事？”钱解放恭敬地问道。
陈昂没有废话，直接把那套工艺图纸摊在桌上。“从今天起，我们要建一个化工车间。”
“化工车间？”几个老师傅面面相觑。
“没错。”陈昂指着图纸上的设备示意图，“用咱们现有的锅炉和管道，改造成甘油生产线。”
王铁拳瞪大了眼睛：“老板，这可不是闹着玩的！锅炉和化工反应釜，那完全是两码事！搞不好会爆炸的！”
“不会爆炸。”陈昂的语气很肯定，“我会亲自指导你们改造。”
接下来的几个小时，陈昂详细地向这些老师傅讲解着改造方案。他没有用复杂的化学公式，而是用最朴素的机械原理，把一个复杂的化工过程，拆解成了这些工人能够理解的机械组合。
“你看，这个反应釜，其实就是个大号的高压锅。”陈昂指着图纸，“温度控制在这个范围内，压力保持在这个数值，原料按照这个比例投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