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子鸢去洗漱的间隙，杨初夏将早餐一一摆在桌面上。
等到她出来时，想要冲上去给杨初夏一个大大的吻。
但程起的突然出现，让她硬生生地阻止了脚步，刹住了车。
她可没有忘记，这个男人的占有欲有多强。
上次出差，她跟初夏住了几天，这个男人想方设法的赶她走。
这件事还是她无意间知道的。
在程起面前，她还是收敛些。
李子鸢吃着早餐，由衷的感慨了一句，“初夏，你太好了。我是男人的话，我肯定早早就把你娶回去了，免得夜长梦多。”
她的这一句话，简直是戳中了程起的心窝子。
程起长睫掩下的眼眸一片幽深，看上去如浩瀚星海一般深不可测。
杨初夏吃着早餐，并没有接她的话。
除了之前在医院里的那一次，在程起面前，杨初夏都会乖乖吃饭，没有再闹过。
程起更希望，她能跟他闹。
起码那样，她还有一个宣泄口。
她如今这番模样，更让他担心。
李子鸢拿着炸油条沾着豆浆吃，突然想起了什么，开口道，“对了，你昨晚是不是起来了？”
她好像记得有这么一件事，但又不确定自己是不是在做梦。
杨初夏顺着她的话应了一声，“嗯，上厕所了。”
从她的神色来看，看不出什么异样。
在杨初夏低头喝粥的间隙，李子鸢抬头与程起对视了一眼，却什么都没说。
吃完早餐后，杨初夏便打算去殡仪馆，因为李子鸢也要去，两人便打算出门。
程起在走出她家门时，丢下了一句话，“在楼下等我。”
对于程起要一同前往，李子鸢倒没觉得奇怪，反倒是杨初夏盯着男人的身影，神色复杂。
还是李子鸢伸手推了她一把，她才回过神来，“走吧。”
给李琦送行的人，除了程起和李子鸢，又多了一个杨湛。
李子鸢看见杨湛的出现，脸上没有丝毫的变化，仿佛杨湛在她的眼里，只不过是一个陌生人而已。不，准确的来说，她只是杨初夏的哥哥，激不起她半点的情绪。
令所有人没想到的是，傅娇容竟然也来了，还带着杨暖暖。
她们一出现，气氛都有些变了。
杨湛表现得更直接，扭头就朝着另一旁走去。
仿佛多看她们一眼都会脏了他的眼。
这是李琦的葬礼，来给他送行的人，他没有资格赶她们走。
他尊重杨初夏，却也表明了自己的态度。
杨暖暖手里还捧着一束花，对于李琦的离世，她表现得有些伤心，“我知道，小琦可能不会想看见我，我就过来看看他，看完就走。”
她没想过要参加李琦的葬礼，因为她知道，她不配。
毕竟，她身上流淌着的血，大部分都是来源于他的姐姐。
杨初夏的反应则很是平静，她伸手接过了杨暖暖手里的花，轻轻道了一声，“谢谢。”
而站在一旁的傅娇容则显得心事重重。
对于程起会出现在这里，她没了计较的心思。
她在担心另一件事。
没了李琦这个工具人，杨初夏还会乖乖听话给暖暖献血吗？
李琦的突然离世，打乱了她全盘计划。
她之所以答应杨暖暖来这种地方，是因为想赌一把，赌杨初夏会不会动恻隐之心，继续给她捐血。
从杨初夏的表现来看，这个可能性不大。
不行，她得想办法重新让杨初夏受限于她。
杨暖暖忽然开口道，那双眼里，有着真诚，“我可以单独跟你说几句话吗？”
杨初夏抬起手腕看了眼时间，点了点头，答应了。
傅娇容却握着杨暖暖的手，眉眼里满是担忧。
暖暖根本就不是杨初夏的对手，她怕她会吃亏。
杨暖暖对着她微微一笑，示意她放心。
两人走到了一旁。
杨暖暖低低的开口道歉，原本因为生病而瘦小的身子，此刻看上去，更加单薄了，仿佛一阵风就能将她刮倒，“对不起。”
对于李琦的离世，她深感抱歉。
杨初夏却想得开，“不关你事。”
李琦的去世，跟她没有任何的关系。
除了傅娇容逼迫她给她捐血，她们两人之间，也谈不上有什么恩怨。
她对事不对人。
杨暖暖的神情，却莫名变得有些复杂，声音也有些空灵，仿佛从遥远的山洞里传来的一般，“不，是杨家欠下的债，总要有人还的。”
杨初夏听到她没头没尾的一句话后，瞳孔忽然一阵紧缩。
她抬头，望向杨暖暖，那双眼里，有着明显的探究。
听她的语气，像是知道了些什么。
杨暖暖苦笑了一声，抬头，与她对视，直接挑明了，“你知道的，我都知道。”
这天底下根本没有永远的秘密。
她在很小的时候，就曾撞见过杨家来跟别人商讨那见不得光的买卖。
那时候的她还小，对于他们所说的“福利院”、“器官”、“黑市”这些词，并不理解。
但随着时间的推移，她慢慢开始理解了这些词背后的阴暗。
在得知事情的真相时，她离开了杨家，整整消失了一天。
傅娇容都急疯了，四处找人，若不是因为时间不够，她都跑去报警了。
最后，在他们去报警之前，回到了杨家。
这些年，她备受煎熬和良心的折磨。
她曾无数次梦见过那些孩子，他们站在她的面前，胸口破开了一个大洞，不是少了肾，就是没了心脏……更甚至，还有的是没了眼睛，眼眶是有血在不停地流下来……
从那时候起，她的身体越发的差了，噩梦缠身，精神状态也很不好。
她没有将这些事告诉任何人，也不肯听从傅娇容的安排，进行精神治疗。
她知道，那些对于她而言，没用的。
她想，受尽精神折磨，会让她好受一些。
有好几次，她都想去找杨家来谈谈。
可每次刚迈开步子，就又退缩了。
她不知道自己要怎么说，说什么，能说什么……
杨暖暖也想过，要不要匿名举报。
可他们都是她至亲的人，她没办法做到大义灭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