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初夏坐在后座里，时刻注意着李琦的动向。
程起的开车速度可以用龟速来形容。
车子缓缓地朝着海边行驶而去。
沿路的风景很好看，杨初夏却没了观赏的心思。
她时不时地转头看向一旁的李琦，心脏那处仿佛有密密麻麻的蚂蚁在啃噬一般，泛起酸胀的疼痛。
大概半小时后，车子抵达目的地。
海边的风吹来，那点燥热都被吹散了。
还是程起将李琦抱下车，放在轮椅上。
看见他想帮忙推着轮椅，杨初夏开口道，“我来就行。”
程起看了她一眼，没说什么，给她让了让位置。
杨初夏推着轮椅往前走，
男人在身后，不远不近的跟着，并没有打扰到他们。
一阵海风吹来，将她耳畔一缕垂漏下来的碎发丝儿给撩了起来，沾在白玉似的半边儿面颊上。
她轻挽着发丝，绕到了耳后根。
杨初夏轻声道，“你不是一直都想来海边的吗？我们现在就在海边。”
“……”
“你以前常常说，若是有机会来到海边，就捡贝壳，给我做一条手链，我可都记得呢。你怎么能食言呢。”
“……”
“你还说，等你将来挣钱了，就在海边买栋房子，我们一起住……”
“……”
“这些，你都忘记了吗？”
“……”
回到她的是扑腾着的海浪。
走着走着，心脏突然就不受控制的抽搐起来，她慢慢蹲下身子，捂住濒临奔溃的心脏，胸口疼痛的快要呼吸不上来了。
杨初夏伸手握住了他的手，低声说道，“可不可以不走？”
语气里甚至还带着几分的哀求。
细想下来，她这辈子好像活得很失败。
什么都留不住。
只要是她喜欢的，她想要的，无论是人或者事，她都留不住。
人痛到了极致，是哭不出来的，只有酸涩，在胸膛中排山倒海。
程起站在不远处，看着这一幕，眸中的心疼如同浓稠的夜色一般。
他知道，她需要一个宣泄口，他没有上前打扰。
杨初夏蹲在那里，也不知过了多久，直至脚都有些蹲麻了，她这才缓缓地站起身。
她抬头看了一眼程起。
后者迈着稳健的步伐，朝着她走来。
全程没有任何的语言交流，但很奇怪，他们像是能读懂对方在想什么。
杨初夏开口道，“你能帮我看下小琦吗？”
程起微微颔首，“嗯。”
杨初夏把李琦交给程起后，便沿着海边一直走，时不时地低头在找着些什么。
程起推着李琦，默默地跟在了她的身后。
她小小的脚丫子踩在了沙滩上，印上了一个个脚印，却被一阵阵海浪淹没。
由于这里是景区，周遭有不少的小商店。
杨初夏捧着手里的东西，往小商店走去。
程起并没有跟上，只是那目光一直追随着她的身影。
像极了老父亲担心外出的女儿一般的神情。
杨初夏再次走过来时，手里多了一条用贝壳串成的手链。
她在李琦的面前蹲下，将那一串手链小心翼翼地戴在了他的手上。
他没办法帮他做一条贝壳手链，那她就给他做一条。
程起目光紧紧地盯着她的动作。
直至杨初夏站起身。
他还在盯着她。
杨初夏想要忽视都不行。
她抬头，对视上他的目光，有些不解的问道，“怎么了？”
是她的脸上有什么东西吗？
就这么想着，她还抬手，用手背去蹭了蹭自己的脸。
程起问，黑眸幽深如井，“就一条？”
“什么？”
什么一条？
杨初夏起先还反应不过来，他在说什么。
直至程起低头看了一眼李琦，她顺着他的目光望去，只见他的视线停在李琦的……手腕上。
撑程起又问，很是固执，“你就做了一条？”
“……”
所以，他说的是贝壳手链？
杨初夏双唇蠕动，想说些什么，可最终，什么都没说出口。
他本以为，他会觉得这些很幼稚。
久久没有得到她的回答，男人的喉结滚动，溢出了一声，“嗯？”
尾音微微上扬，撩人心弦的同时，亦布满了浓浓的危险意味。
“我……”杨初夏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点了点头。
她就做了一条。
程起闻言，剑眉微敛。
他说，“那你再多做一条。”
“啊？”
杨初夏的嘴巴微张。
程起微眯了眯促狭的双眸，“怎么？不愿意做吗？”
杨初夏下意识地摇了摇头，“我不是这个意思……”
程起满意了，微皱的眉头舒展开，就连语气，都染上了几分愉悦，“那你就去弄吧。”
杨初夏：“……”
没办法，杨初夏继只能继续捡着贝壳。
毕竟，他这些天都在帮她忙，他只是想要一串贝壳手链而已，她没有拒绝的理由。
就这样，杨初夏又多做了一条贝壳手链。
杨初夏将那条贝壳手链的成品拿在手里的时候，她根本没办法想象，程起戴着它的场景。
她想，他或许只是对贝壳感兴趣，想弄点回去珍藏？
似乎，每个想法都很离谱的。
杨初夏挣扎了一番后，还是将那贝壳手链递给他，眼睛都不敢直视他，“给。”
他要什么不好，要一条不值钱的贝壳手链。
程起没有接，而是将手伸到了她的面前，声音低哑，“帮我戴上。”
“什么？”
有那么一秒的时间里，杨初夏觉得自己应该是出现了幻听。
否则，他怎么会要求她给他戴上这条贝壳就项链呢。
程起重复道，脸上没有丝毫的不耐烦，一字一字，“帮我戴上。”
杨初夏：“……”
她咽了咽口水，还是觉得有些不敢置信，再次确认道，“你的意思是说，你让我帮你戴上这条贝壳手链？”
程起微微颔首，给出了肯定的答案，“嗯。”
“……”
杨初夏嘴角微抽。
程起终于等得有些不耐烦了，催促道，“快点。”
在男人的眼神威胁下，杨初夏动作很是僵硬地将那条贝壳手链戴在了他的手腕上。
你们可以想象下，戴着全球限量手表的手腕上，多了一条贝壳项链，那是一种什么样的画面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