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月明星稀,如果我不说的话,没人会知道这是十年前的场景。
底特王国的一个边陲城市中,两道身影正穿梭于街巷之间。
但没过多久,逃跑的那一方便陷入了绝境之中,因为面前正有一堵墙拦住了他的去路。
按理来说,一堵墙是无法拦住这名七阶的瞳术师的,但会延误他一点极为短暂的时间。
而正是这极短的瞬间,让身后的灰袍男子有机可乘,直接瞬发瞳术封锁住了这片空间。
“桀桀,还跑吗小伙子。”灰袍男子阴沉地笑着,手中那把墨绿色的长柄镰刀正不停地闪着诡异的青光。
看着面前的男子正一步步向自己走来,这名七阶的瞳术师的额头上不禁渗出了冷汗。
“神行·幻影!”他不愿交出手中的灵能之心,更不想坐以待毙,便只好放手一搏了。
“还妄想用你那可笑的力量来对抗我吗?剑铠?虽然你的速度确实是有着令人称赞的地方,但是你那细小的剑锋却连我的皮肤都不能刺穿,只会徒增我的嗜血欲望。”
只见灰袍男子把镰刀一横,在手中轻轻地挥舞了几圈,那四面八方刺过来的幻影便如同气泡一般骤然破裂,只剩下了眼前正闭眼默念着什么的剑铠真身。
而此时灰袍男子的眼瞳已然变得鲜红如血,手中挥舞着的墨绿色的镰刀也已经转变成了猩红之色,俨然一副杀神模样。
灰袍男子的步伐突然加快,朝着剑铠便冲了过来。
然而就在镰刀马上就要抵在剑铠的喉咙上时,剑铠却突然睁开了双眼,虽有泪光,但存笑意。
“你们永远也不会得到……灵能……”
剑铠的话还没说完,那镰刀上的尖刺便已经刺穿了他的喉咙,顿时锋刃之上,血光大盛,连灵魂都未能幸免,直接被这血光所破灭。
见剑铠已死,灰袍男子便开始摸索他身上的物品,但除了几颗不知名的宝石和几百枚摩拉多以外,居然什么都没有。
“该死!这家伙刚才居然把灵能之心用瞳术转移走了!”没有找到目标物品的灰袍男子愤怒至极,直接用镰刀把地上余温尚存的剑铠尸身给割裂成了碎片。
灰袍男子仍不解气,口中一边不停地喊着:“该死!该死!该死!”,一边周身涌现无数血色光球,四散涌入了小镇上的每一户人家。
“啊!这是什么东西!”
“别过来啊!”
“爸爸!啊!妈妈!救我!”
……惨叫和哀嚎顿时响彻在了小镇之上,等到声音全部停止的时候,这些光球都已经变大了好几倍,宛若吸血吸饱了的水蛭,慢悠悠地飞回了灰袍男子的身边。
“舒服啊——就是这种感觉——”血色光球慢慢地与灰袍男子融合,这让他不由得发出一声声舒爽的感叹。
而这样做的代价,就是这座小镇已经变成了一座死城,有些甚至能够看到从底下的门缝处流出来的猩红血水。
“你怎么能这么做!”一个棕色眼瞳的女人突然出现在了小镇上,出声斥责着灰袍男子的行径。
“他们都是王国忠实的子民,你没有权利收割这些无辜的生命!”女人见男子仍然无视着自己,便再一次呵斥道。
灰袍男子微睁着双眼,看着面前衣着华贵的女人,语气懒洋洋地回答道:“哎呀,我累了这么久,收点利息也是应该的嘛,不信你去找霍格,他也不会反对我这样做的。”
女人强忍着心中的怒气,冷声问道:“灵能之心到手了吗?”
“没有,被剑铠那该死的家伙给偷偷转移走了。”
听见这样的回答,女人完全忍不住了,对着面前还在一脸享受的灰袍男子直接发动了攻击。
“涤罪之光!”
无数道金色的光芒从她的掌心处发散,朝着面前的男子激射而去,而她的瞳孔此时也被这圣洁的光芒映照成了纯金之色,一股华贵的气息扑面而来,宛若万神殿壁画中的光辉女神。
“居然对我动手,你就不怕霍格生气吗?!”灰袍男子也被女人的果断所震惊了,只好停下了吸收血色光球的动作,挥舞镰刀抵挡着。
但仍然有不少的圣洁之光射中了灰袍男子,在他的身上爆炸开来,顿时男子的身上就多出了数个深可见骨的伤痕,并且难以愈合。
“上来就用九阶瞳术,你这伪善的疯女人!你不也刚刚杀了不少起源教会的教徒吗!难道他们不无辜吗?!”男子怒吼着,身上的伤痕还在增加,疼得他冷汗直流。
灰袍男子的一番话显然也刺激到了女人,使她出现了短暂的失神,手上的圣光攻击频率也不由自主地慢了下来。
而这样的情况显然给了男子喘息的机会,眼瞳之中红芒显现,四周射来的圣光便直接都被镰刀所斩灭,而那锐利锋刃也顿时抵住了女人的喉咙。
“桀桀,这次我不杀你,但我会在霍格的面前好好地和他唠唠这次的行动的!”灰袍男子带着一丝怒火,阴恻恻地说道,下一秒他的身形便消失在了女人面前,只留下了面前这座空荡荡的死城和这充满血腥味道的空气。
一滴滴泪水从她美丽的面庞划过,似乎是为了刚刚被灰袍男子杀死的无辜镇民所悲伤,又或许是为了自己违背了原则所感到懊悔。
她就这样一步步地慢慢走着,最终消失在了这昏暗不明的街道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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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十年后的今天,月琛此时正在奶奶冰冷的的墓碑前哭泣着。
他是一个人来的,所以此刻他可以尽情地哭泣。
奶奶的尸骨就埋葬在这里,但是魂魄已然离去。
月琛知道,奶奶或许已经成为了这世界上另外一个陌生的生命,但是他此刻就是想依偎在奶奶身旁,和她讲述着自己这些年的经历。
当他讲到自己接受前世的力量的时候,他会自嘲地笑话自己不劳而获,是条咸鱼。
当他讲到自己收了两个学生的时候,他会叹息着摇摇头,说自己哪有什么资历去教别人。
当他讲到小黑小白的时候,他又会露出满脸的笑容,眼神里充满着慈爱。
……或许正因为这些人的存在,自己才是真正的自己。
而这一讲就是一个下午,直到一轮圆月悬在天际的时候,他才恋恋不舍地在墓碑前站起身来。
擦了擦眼角的泪痕,月琛抬起了头说道:“今天的月亮也很圆啊,就像是您离开那天的夜晚一样。”
“再见,奶奶,有空我再来看您。”
月琛没有直接瞬移离开,而是转身走进了面前的村落,那个自己曾生活了八年的地方。
这个艾玛山脉下的小村落似乎没有什么变化,仍旧是那副落后穷困的样子,出了村子的人不愿意回来,所以现在基本上就只剩下了一些孤单的老人和小孩仍然留在这里。
当他走到曾经居住的屋子前的时候,他仿佛看到了那个坐在院子里放声歌唱的朴素老人,一眨眼,又变成了那个手足无措的自己。
“当年我就是在这里许下了我的承诺,可是你又在哪呢?难道是我还不够强吗?”
四周都好安静,没有任何声音回答他的问题,就像是当年那个没回头的女人一样,连一个完整的回答都不愿留给自己。
他就这样静静地站在这里,似乎在等待着有人能够回答自己的问题。
但他注定等不到了。
直到村落里的最后一束灯光也消散后,月琛的身影也消失在了这夜色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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庄园里,赫仑已经在门外等了许久了,奶酪也早就做好了晚餐,但是却久久等不到月琛的身影。
“师父怎么还没回来啊……我都快饿死了……”白明明左手拿着筷子,右手拿着叉子,百无聊赖地抱怨道。
“再等等吧,应该就快回来了。”蒂雅倒是一副贤妻良母的表情,安慰着有些不耐烦的白明明,也不知道是不是和奶酪在一起待久了的原因,身上居然开始多了些她身上典雅温柔的气质。
可是蒂雅才十六岁啊!这可就有些奇奇怪怪了。
小白小黑正喝着杯子里的星尘龙奶,但是显然已经有些凉了,所以小白还没喝几口,就趁着小黑一个不注意,偷偷地倒进了他的杯子里。
看着眼前似乎变多了的龙奶,小黑沉默了,似乎在思考着什么。
只有刚刚来到庄园的琳,盯着傻乎乎地白明明目不转睛地瞅着。
又是无聊的十几分钟过去了,月琛的身影终于出现在了众人的视线中,但似乎脸上却没了往日轻松的神色,反而多了一丝忧愁。
“师父你终于回来了!”白明明兴奋的声音响了起来,然后便拉住了月琛的胳膊把他硬生生地拽到了座椅上。
“师父你肯定饿了吧!我就先不等你了!”
然后一阵狼吞虎咽的声音便从白明明的方向传来……
‘不愧是师哥啊,居然敢把师父这样粗暴的拽上餐桌,实在是恐怖如斯!’
显然琳的脑回路和大家的确也不太一样,那个当初坚毅勇敢的冒险家哪去了?
月琛看着面前等待已久的众人,嘴角也不由得翘了起来,直接来了一句:
“干饭干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