审讯室中，邱曼说完了全部经过，再反观方洄，整个人手足无措，对于邱曼阐述的信息半信半疑。
回顾这些年曾逸为自己所做的一切，最后选择了妥协信任。
“曾逸为了你一人揽下了所有罪证，我们也并无证据可以指认你是当年事件的幕后凶手。这是他最后要向我表达的信息，我想他在内心一定挣扎数次，在犹豫要不要由我传达。”
“最后他还是选择了让你告知。”
“或许他真正想让我传达的含义，是法网恢恢疏而不漏。他只有一条命，只能保你一次。”
邱曼传达完全部，也一刻都不打算多待。在走向大门的位置，椅子上久久沉默的人终于再次开口，方洄的头伴随着邱曼的故事越听越低，如今旁人看不清她的模样：“我可以再见一次他吗？”
“子君他不想要见你。”
“我是说……曾逸。”
“他已经”
“哪怕是尸首。”
“……”
审讯室一瞬间安静下来，邱曼就站在门前没有开门，偏头看向远处的方洄，还是望不到她的神情。
透过玻璃，时刻注意情况的吴子君见邱曼一直站在门前。不接发生了什么，走上前替她将门打开：“怎么了？”
熟悉的声音夹杂温柔飘荡在房间，悠悠撞进方洄耳中。猛地抬头，他果然陪她来了！
目不转睛盯着吴子君，复杂的眼神中不知在透过他看着谁。
邱曼终于目睹了方洄的表情，凄惨又可怜。不得不说，美人永远都是惊心动魄的，如今的方洄坐在那里，眸中含泪，身形消瘦，看起来惹人怜的让人心碎。这样的美人，想必如果愿意倒贴的话，一定会有不少富商来捞人吧。
冷笑一声，她终究还是落到了这个下场。抬眸与吴子君对视，面前这个男人眼中就只有自己的存在，温柔的目光正在询问。
莞尔摇头，想到吴子君还能激起方洄这么大的反应，邱曼叹气：“愿意的话，留下来陪她一下吧。”说着，邱曼已经将吴子君拉近门。
转头望向方洄，她眸中再次闪光。这种时候，自己也没必要计较太多。
微笑主动留下吴子君，邱曼迈步离开审讯室，替他们关上房门。彻底恢复了记忆之后，吴子君一定有话要对方洄说吧，这也许就是他们的最后一次见面，她可以成全。
“子……何莱。”脱口而出的称呼在最后一刻更改，方洄的呼唤没有让吴子君动容，转过身望向大门的方向，邱曼的身影没有出现在那里。
即便如此，吴子君这一刻都不想和方洄多待。
注意到他要离开举动，方洄忘记了自己的束缚，激动站起身子就要上前。桌子磕到了膝盖，手腕被手铐禁锢，在她那细皮嫩肉的肌肤上留下一道红印。
吃痛的声音从远处传来，久违而熟悉的反应让吴子君下意识看去，脚下的步伐也跟着迈向方洄。
在心追上本能之后，吴子君愣住，垂眸看一眼自己的本能反应。无奈叹气，走上前选择面对方洄。
“和曼曼聊了什么？”站在方洄面前，这是吴子君唯一能想到与她的话题。脱口而出之后，又悔恨自己再一次控制不住的本能。过去，只要是他与方洄的相处中，即便性格再冷淡，何莱都做不到让场子冷下。
“她……和我说了曾逸的事情。”
那是邱曼在被救回之后从没有提及的故事，没人知道她和曾逸在仓库中发生了什么。吴子君因为担心邱曼的情绪，这段时间都没有问。
如今找到人倾诉了就行，憋在心里只会让自己难受。
“嗯。”
“何”
“叫我子君吧。”吴子君不得不承认，重拾记忆的他在听到方洄熟悉的呼唤时，心中还会掀起涟漪。
“你没什么要问我吗？”抬眸，方洄一双泪汪汪的大眼睛盯着吴子君，对方的眼睛却没有和自己对视。突然间的微笑，几乎在吴子君开口的一瞬间方洄也张开了嘴：“不必。”
“不必。”
异口同声，默契到即便过了这么多年，她依旧可以猜测出吴子君要说的话。终于吸引来了对方的目光。
已经消散多年的爽朗笑容，在这一刻不切时宜的流露出。方洄笑容灿烂，耀眼夺目。一瞬间审讯室暗淡的光芒仿佛都聚在她身上，发挥着无限能量。
这样引人注目的方洄，吴子君熟悉。是第一次见面就一眼吸引了自己的那个人。内心某处一直激昂不平的心情，在一瞬间被这笑脸抚平。她对于吴子君来说还有这样的魅力。
这些年对方洄一直不忍下手，也正是这个原因。
拽开椅子，吴子君宛如释怀，坐在了她面前。依旧什么都不想问，过去的点点滴滴已经发生，他不必多问，因为最好的结果已经展现在眼前。
“对不起。”无论面前的人怎样，这是方洄一定要对吴子君开口的歉意：“我深深爱过何莱，在他生前，在他死后。”
吴子君明白，即便方洄不说他也懂。恨归恨，一时的接受不了也都是一时的。静下心来，面前这个人是什么样子，他清楚。
“何莱，答应我最后一件事，好吗？”这是刚刚向邱曼提出的要求，方洄没有得到回复，想要再次请求：“让我看一眼曾逸。”
……
吴子君答应了方洄的要求，他会帮忙争取。直到离开警局，与方洄再无一句交谈。
有想过这会是最后一次与方洄见面，但令他们都没想过的是三日之后，众人再次得到方洄的消息，会是死讯。
……
最后一刻，方洄认清了自己的未来。她不知吴子君等人会不会追究她，但她相信邱曼说的话。在看到曾逸的那一眼，她相信眼前躺着的男人会全心全意替她料理好一切才离开。
方洄从来没有那么一次的感觉到未来的黑暗，模糊。她看不清甚至看不见面前的路。
不知是否是幻觉，在触碰曾逸的那一刻，她的世界被点亮了。多了一条路的指引，那是方洄当时认为最妥善的选择。
她，在曾逸的身旁了结了生命。
“方洄姐，我的任性又给你添麻烦了。”
“一直添麻烦的不是我吗？我清楚你是为了谁。”
“在我这，你永远都是无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