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嘉妤吸了口气,这种浓烈过头的草药味对她来说,反而有一种亲切感。
她刚一进门,就有个学徒模样的男人招呼了她。
“您要点什么?”
似乎是觉得白嘉妤太过年轻,可能草药种类都说不出两个,学徒又补了一句。
“有药方吗?我帮您抓。”
白嘉妤婉言谢绝。
“谢谢,我自己看看。”
一格一格的药材规整的摆在大药橱上,白嘉妤看的很认真。
人群中,她精致的侧脸引来不少人侧目,自己却不自知,学徒以为她是懂药的,心下有些好奇,目光便一直追随着她。
可看着白嘉妤取出一份又一份的药之后,他有些按捺不住了,因为他看到白嘉妤拿了两位药性相冲的草药。
学徒皱了皱眉,提醒道。
“小姐,这两味药材是绝对不可能出现在同一个药方里的,我前些天才刚看过,这是相斥的。”
白嘉妤抬头看了他一眼,勾出一个礼貌的笑意,耐心道:
“每个人对药材都有不同的使用方法,药方也不是固定的公式。病人的病情,年龄大小,甚至状态都会影响药材的选择和使用,在我这里,它们当然可以一起吃。”
白嘉妤自信笃定的回答让小学徒微微有些发愣,旋即又反应过来,义正严辞道。
“小姐,请问你是中医药专业学生,还是行医多年的老医生?难道书上说的还不如你凭空想象的几句道理有权威性?”
周围已经有人看了过来,白嘉妤并不想在这浪费太多时间,也并不打算跟学徒做无谓的纠缠。
“不好意思,这两味药我都需要,如果出了什么差池,我自然会承担。”
“你承担?你凭什么承担?”
学徒的嗓音陡然升高,怒气腾腾的斥责道:“年纪轻轻的干什么不好,非要当庸医害人!这两味药用在一起就是谋财害命!你一句承担就能赔得起别人的命吗?”
白嘉妤眉尖一挑,拿了药方上只能找到一部分的药材之后就打算去柜台结账,可学徒却跟她较上了,跟上来一把把药材抢过,顺带把她的去路拦住。
正要开口时,背后却传来一道熟悉的嗓音。
“把药拿给她吧!”
学徒转身,看清来人是是谁后,愣了一下,却听话的移到了一边。
“齐……齐老……”
齐老?
白嘉妤回过头,略一思索便在记忆中找到了一张与面前那人重合的脸。
齐越,医药世家齐家的家主,上回在爷爷的宴会上他帮自己说过话,看学徒的态度,他好像也是这家药店的老板。
齐越又重复了一遍:“把药还给白小姐。”
学徒一脸不甘的将药材包好递给白嘉妤,白嘉妤道了声谢,小心收好。
“白小姐,又见面了。”
白嘉妤礼貌性的点点头,并叫了一声:“齐老。”
齐越没想到能在这看见她,方才又听了她跟学徒解释的那段话,难免有些惊喜。
这个女孩能拿出“黄金汤”药方,就已让人十分惊喜,又听她方才那番话,让齐越对她更加充满好奇了。
她对于中医药理,似乎颇有自己的一番见解。
齐越开门见山的问道:“这份药膳我也觉得很奇怪,药材似乎用的很不合常理。”
这世上还鲜少有连齐越都看不懂的药方,学徒自然也很好奇,竖着耳听白嘉妤怎么回答。
“一味药是安神的,一位药是提气的,表面看来,似乎很相悖,轻则导致虚火横生,重则甚至会经脉逆流。”
白嘉妤不疾不徐说了一半,等把所有人胃口吊起来,她才又接着道。
“但是只要把握好用量,比如提气到巅峰时,正好有一点点具有安神效果的药输入进来,会怎么样?”
学徒尚未完全听懂,齐越已然茅塞顿开。
两相结合,表面相斥,实则相辅相成,将药效发挥到了极致!
白嘉妤年纪轻轻,思路如此独辟蹊径,以后前途恐怕不可限量。这样的天赋与才能,甚至是连齐越都不如的。
学徒此刻也终于想明白白嘉妤那番话的意思了,顿时羞的满脸通红。
纸上得来终觉浅,书上的知识也并非都是权威。
齐越余光扫过他,沉着脸道:“还不赶快给白小姐道歉!”
学徒支支吾吾说了句对不起,白嘉妤笑了笑,方才他的行为虽然触及到她的怒气点,但也并未做任何过分的举动,且也是为了他人性命着想,并未打算追究。
“没事,他阻止也是情理之中。”
齐越对面前这个女孩的赞许与期待在这两面之交中升腾到了极点。
“不知道白小姐是否愿意当我的关门弟子,我齐家毕生所学都将由你传承下去。”
白嘉妤弯唇笑了笑,一口回绝:“很感谢齐老的垂青,但我已经有师傅了。”
也是,年级轻轻,医理方面的造诣都赶超了他们这些老家伙,说没人教导他也是不信的。
不过心里唯一的一丝期待落空,齐越有些惋惜的谈了口气。
但齐越实在不肯放过这个好苗子,转而提议道:“那做不了师徒,不如俞小姐认我为干爹,也是一样的。”
齐家的干女儿,倒是个行事方便的好身份!
白嘉妤有些犹豫
“此事容我考虑考虑,如何?”
齐越大喜过望,让白嘉妤当他的干女儿,比做徒弟还来得划算。且这么一个好苗子,以后就是齐家人了,他齐家后继有望啊。
齐家作为医药世家,靠的就是医药发家,奈何到了他这一代,有天赋的后代少之又少。原以为齐家医术会在这一代消失,若有了白嘉妤,那么齐家便可继续传承下去。
齐越笑的见牙不见眼,一连说了三个好:“好好好!”
忽然他想起什么来,脸上露出窘迫的笑容。
“那个,我还有个不情之请,还希望白小姐能够答应。”
“黄金汤的药方?”白嘉妤一口道出他的目的。
齐越脸上的囧意更甚,但又是在眼馋那方子,不得不厚着脸皮又来问,上回没问道,他实在心痒得很。
“这方子失传已久,我查了许多古典医籍都未曾找到。不过你放心,这房子我不白拿,你有什么要求尽管提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