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景行虽知道她说的不一定是真心话,可还是愣了一瞬。片刻之后才笑道:“将军若觉得好,那选一位也不是不可。”
两人的谈话不欢而散。
杨沅清推口家中有事提前出了临江楼,出门时,街上正好经过几辆马车。马车里散发着浓重的血腥味,周围的百姓纷纷避让。
杨沅清看着马车上贴着族徽,便知道不是普通人家。可那族徽眼生得很,杨沅清从未见过。
按下心中的疑问,杨沅清迅速回了府。
晚饭后,招了明松来说话。
“今日我看城里来了几辆马车,看着眼生得很,又不像一般人家。你去查一查,是哪家进了京?”
不必杨沅清说,明松早就留意到了今日进城的马车,顺便去打听了消息。
“回少主,今日进京的,是镇守东北边境的韩将军及其家眷。据说是皇上招韩将军回京述职,可路上被人截杀,韩将军当场殒命。只剩下一个小姑娘和几个老仆,带着韩将军及其家眷的尸首赶回京城。”
杨沅清一愣。
她本还在想,韩家人应该不日便能进京,没想到来倒是来的快,可进城以后已经是几具尸首。
杨沅清愣了半晌,叹了一句:“没想到,最后先殒命的,竟是东北的韩家。”
韩将军殒命的消息,第二日便传遍了京城。朝廷上,韩将军的老仆破例能陪着自家小主子上殿替主家陈情。
大殿之上,韩家老仆一板一眼的向皇帝回禀东北的军事防务,又描述了自家将军是如何罹难的。
“……那日我们一行人已经行至永州,离京城不过几日路程,突然出现了许多刺客,那些刺客个个是亡命之徒,又胜在人多,我们一路行军,本就疲累,一时不敌,竟……那些个刺客做事果断,杀了将军之后又杀了好些人,老奴护着小主子一路奔逃,这才捡回一条命。”
这番话,漏洞百出。
那些刺客既然心狠手辣又武功高强,连韩家的军中护卫都不是对手,他一个年过半百的老奴带着一个女娃娃又能跑多远,竟能逃过刺客的追杀。
可殿上却无人提出质疑,人人都在为韩将军的遭遇,或真或假的伤怀。
皇帝同情韩家的遭遇,下令彻查此事,赏了不少金银珠宝的加以抚慰。
“韩将军为国尽忠多年,如今不幸殒命,朕心中大恸,这实乃是朕之失,国之失啊!传朕旨意,韩家一门忠烈,如今只剩伶仃孤小,封韩家姑娘为盛阳县主,享五百食邑。”
皇帝此番安抚,确实下了血本。众人就算再有什么疑问,也断断不会再提起,都艳羡韩小姐的际遇去了。
下朝之后,杨沅清去了临江楼,清平乐包厢里,穆老将军和秦老将军果然已经在等。
只是时隔不久再见面,众人的心情都不似从前轻松。
今日韩家的惨剧,是几人都万万没想到的。
幸许旁人只看个热闹,可在他们看来,此事颇为蹊跷。
首先,什么样的刺客会选择在离京城不远永州附近下手。韩家乃东北守将,就算有什么仇家,也大多是敌国之人。试问,敌国之人,如何能进得了庆朝腹地。
其次,那老奴和韩家小姐能留下一命,看起来是刺客蓄意而为。可什么样的人,需要留着那老奴和韩家小姐的命,只为了能上殿陈情一番?
疑问在几人心里过了一转,个个愁眉苦脸。
韩将军之死,像是在给几人警醒,提醒他们,安稳的时间没几日了。
就连一贯乐观的穆老将军也没了玩笑的心思。
“皇上还留了一手,说要严查刺客一事。怕只怕,这是个局中局,最后这刺客查出来,会与咱们之中某一家脱不了干系!”
杨沅清心中一凛。
“看来,皇上是要动真章了。各家好生约束好自家子弟,不要授人以柄。”
“老夫已经写信回去了。”
“老夫也是。”
在这个当口,大家自然是恨不得一颗心掰成两瓣来用,唯恐不能处处周全。
杨沅清静默半晌,又道:“这位韩将军,貌似不止一个儿子,此番进京的人中,也没听说有年轻男子?”
穆老将军接话道:“说得没错,这韩将军确实不止一个儿子,且此番进京的人,韩将军并带儿子随行,只带了几个姬妾和小女儿。可带没带儿子已经不重要了,韩将军一死,剩下那几个小的,只怕成不了气候。韩家总归是废了。”
穆老将军与秦老将军长吁短叹,杨沅清也心情沉重。没说几句,便各自回府。
此时,杨沅姝听得了皇帝有意撮合洪公子与杨沅清的消息。趁看守世安堂的两位嬷嬷打盹的功夫溜进了世安堂。
关了二十几天,小武氏憔悴了许多,脸色苍白,头发杂乱,在没有以往那个将军府当家主母的模样。
听到门响,头也不回的开始骂。
“你们这几个天杀的婆子,奉了谁的命来糟践我,等我出去以后,有你们好看的。”
杨沅姝哪里见过小武氏这样,当下便哭出声来。
“母亲,是我,我是姝儿啊。”
小武氏听见女儿的声音才回头,一把将女儿揽进怀里。哭道:“娘的姝儿,你怎么来了,杨沅清有没有给你委屈受。”
杨沅姝的眼泪扑簌簌的往下落:“母亲,你不在,女儿快要委屈死了。”
小武氏捧着女儿的脸,在关怀道:“怎么了,杨沅清怎么你了?”
杨沅姝不住落泪。
“这些日子,府中旧人,半数被杨沅清收拢了,但凡有不服的,也都被赶走了。这还是小事,更重要的是,她居……她居然要抢女儿的婚事!”
小武氏一惊,既是惊讶杨沅清的手段,也是惊讶女儿的言辞。
“你的婚事?我并未替你定下婚事啊!”
此时,杨沅姝也顾不得害不害羞,与小武氏坦言。
“洪家公子,文采风流,女儿与她,互相倾心。本来说好,等女儿及笄之后便上门提亲,可这几个月京中就没太平过,他还没能向家里提起,就被皇上选中,作为杨沅清夫婿的备选之人。”